宁如深辞别的话顿时卡在喉头。思绪交缠几息,他似随意地开口,“要……要来臣府上坐坐吗?”李无廷倏一抬眼,“…好。”·偌大的宁府。德全和侍卫都远远守在了主院外面。府中没人敢问为何圣上会披着大氅随他们大人到了主屋中。而主屋里已是一片炽热。白日里合了屋门,拉了帷帘。宁如深搂着李无廷的脖子,两人脚撵着脚到了床边,银竹墨色大氅滑落地上。他膝弯一曲倒上榻,又被一只手垫住了腰。他自晕眩中微微睁眼。轻薄的床帷在投落的日光下翩动,视线一转,眼前映入帝王动情的眉眼。唇舌勾缠,马车上未尽的热意重新撩起。不知亲了多久,宁如深指尖攀着李无廷袖袍一拽,就听“噗通”一声。两人都顿了下,目光落去——一瓶玉露膏掉在了床榻间。“……”宁如深脸上一烫:李无廷…什么时候揣上的!?他朝人看去,只见李无廷面上泛着潮红,神色罕见的有些窘迫,“以防万一。”宁如深盯着那小瓶子说不出话。思绪正乱飘着,忽然听上方的人轻声,“要试试吗。”他刷地抬眸,心跳骤然雷动。紧张羞臊的情绪在对上李无廷情动的神色时,如同受了蛊惑,他最终被撩拨着,闭眼凑去一亲,“…嗯。”……一缕光透过雕窗,正映亮床头的玉兰。指尖拂过白玉花瓣,轻轻揉开。光影浮动,一缕幽香初绽在静室之间,白花嫩蕊被拨得晃动轻颤。瓷瓶已经倒空,滚落在地面上。用了整整两刻钟时间。指节隐忍温柔,但终究不抵青涩。宁如深汗水泪水混成一片,沾湿满脸,埋在李无廷肩窝里呜呜咽咽。李无廷再是难耐,到底还是心疼。他抬手替人抹了抹脸上的汗泪,安抚地吻住眉心,“太难了是吗。”宁如深还在要强,“再…再来……”李无廷不忍心,抽手将他抱回怀里拍了拍,轻叹了一声沉下口热气,一如往常那般拉过他的手,又亲上人惊红的耳尖,“别勉强…”宁如深指尖一抖。隔了小片刻他缓过来了点,忽而想到了什么,将人往后一推。在李无廷还没反应过来时埋了头。李无廷来不及阻止,一手刚捧过他颊侧便猝然沉眉,跌入了从未沉落过的另一片海。·直到傍晚,天家的马车终于离了府门。宁如深已经被李无廷陪着小盹过片刻,这会儿饥肠辘辘,缓缓爬起身。“严叔……”开口,嗓音微哑。他又喝了两口水,在屋门打开时清清嗓子吩咐,“备晚膳。”“是。”严敏在外堂应了声离开。待人走后,宁如深重新换了身衣裳,又推开窗通风换气。微凉的夜风吹进来,将他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嘴痛腿也痛,还残留一些不适应感。床头的玉兰又合拢了花瓣。宁如深回想着:其实也不全是难受……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李无廷的问题??唇边忽而一痛,他“嘶”地摸了下唇。明明都做一样的事……但李无廷那仿若轻松的姿态,简直和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宁如深把锅狠狠一甩,笃定:那必然是李无廷的问题。他自我安慰结束,深吸了口气出门吃饭。·休沐日结束,第二天又要上朝。宁如深腿疼腰软地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捱到下朝,就被耿砚扒拉住:“宁如深!一会儿要不要去小——”“小什么,小犬刨水么?”“……呸!小酌。”耿砚一蹦正要骂他,目光突然落在他破了的嘴角上,“咦,你嘴角怎么了?”宁如深顿时一滞,屏息抿唇:“我…有点上火。”“是吗。”耿砚还要去瞅,就被一爪扒开狗头,“嗷!你做什么?”宁如深心虚溜走,“我去御前当值了。”…去到御书房,正好没有旁人。李无廷坐在御案前翻看奏折,抬眼正要开口,话音忽而一顿。宁如深踱过去,“陛下?”李无廷看向他的唇边。伤处透出几分惹眼的红,衬着他霜白的面色,平添出一抹艳色来。李无廷就勾了下他袖间的手,“还疼吗。”说完又细细道,“是朕不好。”宁如深本来都压下这回事了,骤然听他提起,还一副认真的模样,顿时脸热:“还好…也没什么。”李无廷端详两息,放了点心,“嗯。”话题转开,两人说了会儿朝中的事。正说着,外面便来人通报:“陛下,文中丞前来觐见。”两人话头停住,李无廷道,“宣。”他没有让宁如深离开,宁如深就留在一旁没走。文中丞文阆,也就是李无廷派去尧津剿匪招安的巡抚。外面一应,一名风韵清疏的朝官走了进来。文阆到了御前一拜,“臣参见陛下。”李无廷示意,“直接说吧。”文阆看了眼旁边的宁如深,又低头应下,“是。尧津山匪盘踞山中,虽消停不出,但至今也不接受招安。”李无廷蹙眉,指尖点了点。文阆迟疑了下,“不过前两日,倒是有了点奇怪的动静…他们在山林间拉了很长的布条。”李无廷皱眉,“什么东西?”文阆描述,“像是床前的帐额……上面写着好些大字。”宁如深:?这说的不是横幅?李无廷问,“写什么了。”文阆回想着复述:“思想防范牢,不会坐大牢;思想防范松,钱财一场空。”“口说无根据,但遣签合同。”“陛下。”他云里雾里,“什么叫合同?”“……”李无廷沉默。御书房里安安静静,似乎都陷入了沉思。宁如深张大嘴呆怔半晌。片刻要素察觉地扭头:???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