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医的家,荷青曾经来过无数回。荷青记忆中的药医非常友善,是碧波湖一位十分值得尊敬的医者,他替大伙看病,为大家消除痛苦。
荷青以往身体不舒服,药医也会给他开药调理身体。只是,后来他一次病重,药医束手无策,贝壳婶婶这才背着荷青爬山涉水求助老神医。
从那时起,荷青服用的药材大部分来自老神医,老神医给了荷青药草种子,让他种在自家小院子内。每当药草成熟后,荷青就会送一些药草去药医家,方便大伙看病使用。
荷青前往药医家多次,像今天这般为了寻找贝壳婶婶而来,实属第一次。莫名的,他发现自己对药医家的印象有了些模糊,他忘了药医的药地种了哪些药草。
他隐约记得药地的药草数量更多,长势更好,眼前的药草却透着萎靡,比荷青种的那些药草还多一分的萎靡不振。
黑玺间荷青望着药地的方向发呆,问了声:“有什么不对?”
荷青也说不出哪儿不对劲:“没什么,只是药草不太精神。碧波湖这阵子不安稳,药草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影响。”
黑玺顺着荷青的视线,打量了两眼药地,他对比荷青家的药地,沉默片瞬,却也没有多评价什么。
自从进入药医的家门开始,药医变得更加沉默,他话很少,问什么答什么,不轻易开口,避免说错话。
他站在院中,这里就是他的家,大黑蛟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找,贝壳婶婶的确不是在她家里。他坚持贝壳婶婶出去了,她没有告诉药医她准备去什么地方。
黑玺对此不发表意见,他抬步往前走了几步,走向药医用来碾药熬药的药屋。黑玺越是走近,他的脸色就越难看,药医的脸色亦是微微发白。
行至药屋门外,黑玺冷不丁停下脚步,神情严肃:“荷青,过来。”
荷青本是在一旁和水草姐姐说话,研究贝壳婶婶离开这里最有可能去哪儿,结果就听到了大黑蛟在叫他。他让水草姐姐等他小会儿,快步跑到了大黑蛟面前。
下一瞬,黑玺一把拉住了荷青的手,力气很大。
荷青倍感意外的扬起脸凝视对方,大黑蛟的呼吸不怎么平稳,眼底可见血丝,是发怒的征兆。荷青不懂,大黑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得情绪不稳定起来?
荷青不明原因,介于周围那么多妖怪围观,他也并未直接询问。他与平时一样,幻化出一瓣花瓣,他收集了露水,递给大黑蛟:“渴了吗,要不要喝点儿水。”
大黑蛟每次喝了露水,情绪就会慢慢地平复,不知道是荷花的效果还是露水的效果。总之,喝了管用就行。
黑玺没拒绝,他仰头喝掉露水。露水入口,带着荷花的香气,压制住了大黑蛟起伏的心情,促使他尽快的冷静。
药医的这间药屋透着古怪,黑玺一靠近立刻觉察到心烦意乱,心里不舒畅。他瞬间爆发的戾气格外惊人,烦躁不堪至极,他恨不得和周围的人打架发泄内心的不爽。
可偏偏这些均是无法与他一较高下的妖怪,他一旦动手,他们会死掉。
黑玺神情自若的喝完水,他平静了,荷青也感应到了他的平静,稍稍安了心。
当前,黑玺需要给出一个理由,来到药医家找人,他却停在药屋门口不走的理由。
药医挪了挪位置,迎上大黑蛟的黑眸,对方的眼中是知晓所有的了然。果然,下一刻,大黑蛟指了指药屋的地面:“下面是什么?我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是死是活,你自己考虑。”
黑玺的声音越来越冰冷,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药医张了张嘴,想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奈何话到嘴边没能说出来。他看了看大黑蛟和荷青,又看了看鲤鱼和水草:“我们进屋再说。”
他话音刚落,鲤鱼干脆利落地咣当一声甩上院门,挡住院外数不清的探寻目光。
药医推开了药屋的门,药屋不大,堆有采摘的药草和熬药的炉具。药医抬步进了药屋,黑玺并没立刻进去。
这些天,扇贝妖怪用黑玺交给她的珠宝玉石进行食材药材的采购。黑玺不看上这点财物,可它们终究出自黑玺的手中,到了一定范围,黑玺能够大致判断它们的去向。
他知道,扇贝妖怪进了药屋,并且没有再出来。这个房间弥漫着一种让黑玺相当不自在的味道。尤其在房间的地底,那儿隐藏的某些东西,更是令大黑蛟厌恶。
荷青留意着大黑蛟的脸色,他想了想,幻化出一片碧绿的荷叶包裹住新鲜的露水。他将荷叶捆好,塞进大黑蛟的衣兜。大黑蛟心情不佳时,不妨问问荷叶的香气,或者喝露水解渴。
大黑蛟默许了荷青的这般举动,任由荷青在他衣兜放入荷叶和露水。
待到众人全部进屋,药医合上门,叹了一口气:“她来过我这儿,她也确实走了。不过她不是从院门离开,而是走的这条路。”
药医说着,指了指地面,他按下墙面的一块石头,地面赫然显现出了一条通往下方的漆黑道路。
说到强大,荷青不自觉地想起了大黑蛟。
他一直以为,他和大黑蛟心意相通,他完全没料到大黑蛟竟然不要他也不要他们的莲子。事到如今,荷青必须冷静思考,考虑自己和莲子往后的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