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阿母再给你盛。”
刘母拿起空碗,准备再去厨房倒一碗。
“阿母我想喝粥,一只鸡我吃不完,给阿母吃。”
第二日,犬子还是没能去干活,他站起身便会反胃,还有耳鸣,行走也是摇摇晃晃,虽然较前日轻微。刘母见他难受,便不许他下榻。
“阿母,我去放下羊,给豆田浇个水就好。”
“一早庄家三个孩儿过来帮忙,羊也放了,田也浇了,你去躺下。”
刘母不知道阿离不是庄家孩子,他们总玩在一起,她没能区分。
“那猪喂了吗?”
“阿母会喂,你好好把病养好,其他的不用牵挂。”
这两日,庄母纺织时间少了,又要照顾犬子,又要喂猪。好在家里有粮,不用惶恐。
午后,喝过药的犬子趴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树木发愣。对于一个终日忙碌的人而言,不做点什么,总觉得空虚、寂寥。
从小到大,犬子没怎么生过病,卧榻不起,更是屈指可数。
犬子摸摸脑后肿起的部位,觉得不那么疼了,明日肯定就好啦。
明日他要去削根枫木,用来做弓。王叔教过他做弓,只是工艺复杂,他还只学到皮毛。然而有一张弓毕竟不同,哪怕再粗糙,也是他的武器。
犬子热爱弓箭,能拿它射水鸟走禽,获得食物,能用它防身、威吓匪徒。
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受人欺凌,
这般想着,犬子从枕下摸出一把生锈的小刀,这是他心爱之物。一次跟随外祖父去外面卖米,在路上拣着。
小刀旁边还有一块小木板,犬子把木板拿起瞧看,木片上刻着图案。
犬子不识字,但他需要记下一些事情,以免日后遗忘。
木板上歪歪斜斜刻着一只碗、一身衣服、一个圆盒、还有一串铜钱。看到这些图案,犬子像似想起来了什么。他将木板平放在榻上,执着小刀刻下一只鸡。木头硬实,不好刻画,这只鸡刻得像似一只鸟,瘦小,秃毛,两只脚一长一短。自己能看明白就行,也不是要拿给别人看。
这便是犬子欠周家二郎的“债务”。
犬子生活的丰里,身边几乎没有识字的人,能写自己名字的,便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听母亲说,父亲识字。犬子诞生那时,父亲用毛笔写出犬子的名姓,写在一片帛上。这片帛刘母还收着,因为不识字,所以外祖父和母亲都不知道取的是什么字。犬子也不是很在意,外祖父帮着取了个犬子的乳名,一直叫到现在。
犬子虽然是猎手,然而庄兰这话,他也认同。
“犬子兄,秋沙鸭都飞走了,我们换个地方吗?”
阿离捏着弓箭,望着空荡的芦苇湖,他还没有猎到任何猎物。
此湖无名,见长满芦苇,便唤做芦苇湖。
西岸的山林,犬子熟悉,庄兰等人则是第一次到来,他们跟随在犬子身边,以免迷路。
这次来芦苇湖,犬子没看到灰鹤,反倒猎取到秋沙鸭。此地水禽多,往后可以常来转转。
“沿河畔走,猎物比较多。”
犬子在前领路,众人跟随。
突然庄兰停下脚步,目光直勾勾看着对岸的山崖。
“阿兰,怎么了?”
阿平问她。
“有好看的花。”
庄兰指着山崖上一簇野花。花朵似一只只蝴蝶,颜色却是不常见的蓝色。
见众人疑惑,庄兰说:“要是摘回去,兄长一定很喜欢。”
庄扬爱花,人所周知。
“那边太危险了。”
阿平摇头,长于山崖,何况水畔苔藓湿滑。
“我过去摘。”
犬子放下手中的弓箭,卸下身后背的篮筐。
他脱去鞋袜,挽高裤筒,直蹚过河水。阿平和阿离在旁看得担虑,庄兰也想过河,不过被阿平拉住。
“犬子兄,别摘了,你快回来。”
阿平在身后喊叫。对岸的杂草没膝,在阿平看来危机四伏。
“阿平,有绳子。”
庄兰从犬子留下的篮筐里找出一条麻绳。
犬子过河后,又将鞋子穿上,他没在意身后阿平他们的喊叫,他站在山崖之下,仰望上头开得灿烂的花卉,他琢磨着要怎么采摘。却不想他在山崖下思索时,庄兰他们已经过河前来。
阿平将绳子绑在腰上,然后绑庄兰和阿离,将三人牵在一起,这才蹚水过来。河水其实不深,河中有石子,就怕一脚踩空溺水。
“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