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犬子想她还不是经常跑来看小猪,几乎每天都要往西岸跑。
来西岸的不只是庄兰,这日午后,董夫子教完书离开张家,阿平和阿离立即奔往湖畔,两个孩子你追我赶。奔跑过木桥,来到西岸,远远喊着:“弘兄。”
犬子有时在庄家院子教他们弓箭,有时则在西岸。
西岸开阔,练弓箭时,犬子拿来一个陶瓶,摆放在地上,为了防止射入壶的箭跃出,犬子在壶中装沙土。阿平等人比赛,看谁射入瓶的箭最多,算谁赢。庄扬有次看到,笑说这是投壶,还问是谁想出来的。
孩子们比赛弓箭,大人们则过来围观,十分热闹。
三个孩子间,射术最好的属阿离,其次是庄兰,末名是阿平。
他们站在十步外投壶,阿离十支箭能进五支,算是很好了。
孩子们将陶瓶中各自的箭取走,在旁清点,阿离欢喜说:“我最多,你们在我后头。”庄兰说:“哼,你比不过阿弘兄。”
“听说这个孩子百发百中。”
“是啊,阿弘,快射个看看。”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乡下没什么娱乐,来围观的多是庄张两家的仆人。
犬子听着众人起哄,并不打算做表演,他不爱显摆。
到众人散去,西岸只有他一人时,他才从陶瓶处测量,走出三十步,而后拉弓射箭,木箭一只只飞往陶瓶,箭无虚发。
刘母叮嘱过犬子,不要在人前逞能。想来是觉得兵荒马乱的年代,若是射术好,只怕要遭强征,给送到战场去。这样的担虑也不无道理。
然而能耐这种事,很难掩藏,不久关于西岸刘家小子是位神弓手这事,竹里无人不知。出名后,也有好处,竹里那些熊孩子们,再不敢招惹犬子,尤其是阿提和阿季,从对岸走过,见到犬子都战战兢兢,深怕他突然寻仇,一箭射出,他们就命归黄泉了。
宁静祥和地日子,一日日过得很快。
犬子每日干农活,打猎、捕鱼,凭借技能,再没挨过饿。
屋前晾晒的鱼干,也越来越多。
犬子摘下两串,装入竹篮,约莫二十尾鱼。刘母拿来一块旧布,将竹篮盖上,叮嘱犬子:“你别从村中路过,走旁边的小道。”
刘母怕犬子这次去丰乡,遇着他舅母或者他表哥,会打起来。犬子背负弓箭外出,她不怕犬子被人欺负,反倒要怕他把人射伤。
犬子应声好,提起竹篮,揣上一个豆饼便出发。他要去丰湖拜访王叔,来回得走一个多时辰。
丰湖四周荒芜,除去王瘸子,没再住其他人,在丰乡聚落之外。
少年犬子腿脚好,一路不停歇前往丰湖,远远看到丰湖杂草丛中一栋木屋。犬子走至屋前,发现木屋门紧闭,他在门外喊:“王叔。”木屋内没有人回应。
犬子推开木屋,里边果然空无一人,不过灶台上的锅还热着,掀开锅盖发现是热水,里边没煮任何东西。将竹篮放在屋内,犬子把房门再次关上。他到丰湖寻找王瘸子,往时他常在那边狩猎水禽。
果然在湖畔见到一个瘦高的熟悉身影,犬子欢喜喊叫:“王叔!”
王瘸子闻声回头,拄杖快步赶过来,激动叫着:“犬子吗?”
犬子奔跑过去,停在王瘸子跟前,乐呵呵笑着。
“小子,我听说你搬去竹里,还打算去看你呢。”
“就是我腿脚不方便,不错,你小子还能惦记着我。”
王瘸子一脸胡渣,脸庞消瘦,身上衣服脏污,他伸出大手,拍拍犬子的头。
“王叔,你看我的弓。”
犬子笑语,解下弓箭,递给王瘸子看。
“不赖,是张好弓。想当年你王叔拿的可是一张霸王弓,两个男子都拉不开。”
王瘸子感慨着,深觉命运多舛。他将弓箭递回,看着犬子,欣慰笑着。
董夫子教书有个缺点,他很容易陶醉在诗文里,而忽略了他的学生。此时他沉醉在诗歌中,恐怕眼前看到的是弯弯的淇水岸,绿竹连绵,心思早不知飞往哪去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窗棂上的蝴蝶拍拍翅膀,轻盈飞走了,阿平觉得它肯定是从油菜花田里出来,顺着风飞到他眼前,而此时又将随风而去。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夫子他终于抬头看了眼学生,发现阿离双眼都快眯成一条线。
“阿离,站起来!”
发觉被点名罚站,阿离只好无奈站起,执着木牍,用没有起伏的声调,跟随学习。阿离不懂这些诗句的意思,只要能记下就行,董夫子也不强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