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十步外投壶,阿离十支箭能进五支,算是很好了。
孩子们将陶瓶中各自的箭取走,在旁清点,阿离欢喜说:“我最多,你们在我后头。”庄兰说:“哼,你比不过阿弘兄。”
“听说这个孩子百发百中。”
“是啊,阿弘,快射个看看。”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乡下没什么娱乐,来围观的多是庄张两家的仆人。
犬子听着众人起哄,并不打算做表演,他不爱显摆。
到众人散去,西岸只有他一人时,他才从陶瓶处测量,走出三十步,而后拉弓射箭,木箭一只只飞往陶瓶,箭无虚发。
刘母叮嘱过犬子,不要在人前逞能。想来是觉得兵荒马乱的年代,若是射术好,只怕要遭强征,给送到战场去。这样的担虑也不无道理。
然而能耐这种事,很难掩藏,不久关于西岸刘家小子是位神弓手这事,竹里无人不知。出名后,也有好处,竹里那些熊孩子们,再不敢招惹犬子,尤其是阿提和阿季,从对岸走过,见到犬子都战战兢兢,深怕他突然寻仇,一箭射出,他们就命归黄泉了。
宁静祥和地日子,一日日过得很快。
犬子每日干农活,打猎、捕鱼,凭借技能,再没挨过饿。
屋前晾晒的鱼干,也越来越多。
犬子摘下两串,装入竹篮,约莫二十尾鱼。刘母拿来一块旧布,将竹篮盖上,叮嘱犬子:“你别从村中路过,走旁边的小道。”
刘母怕犬子这次去丰乡,遇着他舅母或者他表哥,会打起来。犬子背负弓箭外出,她不怕犬子被人欺负,反倒要怕他把人射伤。
犬子应声好,提起竹篮,揣上一个豆饼便出发。他要去丰湖拜访王叔,来回得走一个多时辰。
丰湖四周荒芜,除去王瘸子,没再住其他人,在丰乡聚落之外。
少年犬子腿脚好,一路不停歇前往丰湖,远远看到丰湖杂草丛中一栋木屋。犬子走至屋前,发现木屋门紧闭,他在门外喊:“王叔。”木屋内没有人回应。
犬子推开木屋,里边果然空无一人,不过灶台上的锅还热着,掀开锅盖发现是热水,里边没煮任何东西。将竹篮放在屋内,犬子把房门再次关上。他到丰湖寻找王瘸子,往时他常在那边狩猎水禽。
果然在湖畔见到一个瘦高的熟悉身影,犬子欢喜喊叫:“王叔!”
王瘸子闻声回头,拄杖快步赶过来,激动叫着:“犬子吗?”
犬子奔跑过去,停在王瘸子跟前,乐呵呵笑着。
“小子,我听说你搬去竹里,还打算去看你呢。”
“就是我腿脚不方便,不错,你小子还能惦记着我。”
王瘸子一脸胡渣,脸庞消瘦,身上衣服脏污,他伸出大手,拍拍犬子的头。
“王叔,你看我的弓。”
犬子笑语,解下弓箭,递给王瘸子看。
“不赖,是张好弓。想当年你王叔拿的可是一张霸王弓,两个男子都拉不开。”
王瘸子感慨着,深觉命运多舛。他将弓箭递回,看着犬子,欣慰笑着。
竹里的孩子们,分成两派,各自拿着捕知了的网竿,在竹里游逛。南面的孩子,以阿春为首;东面的孩子,以犬子为首,浩浩荡荡一群人。
两兵相遇于老桑树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犬子上前一步,阿春上前一步,身后人马相互怒视。
阿春说:“弘兄,这里一直是我们的地方。”
犬子说:“哦,蝉也是你们的吗?”
云淡风轻般,犬子打量着阿春身后四五个孩子。
犬子个头和阿春差不多,两人年纪相仿,都颇有领导气质。
介于犬子射弓手的声望,阿春那边的人一时噤声,无人敢应。
双方相持不下,阿提壮胆说:“地归我们,蝉也归我们。”
“胡说,蝉明明是从我们那边飞过来。”
庄兰抗议,在她看来蝉有翅膀,它们又不是不会飞。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阿春说:“让开,给他们过去。”
不就是几只蝉,漫山遍野,根本捕抓不完。
阿春的人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侧身让道。
犬子领头走上前,身后跟随着庄兰、阿平、阿离。犬子对于捕蝉的兴趣其实不大,只是陪伴着庄张两家的孩子们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