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
林栎燃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搞什么!
怎么可能是六个人!
怎么可能!!!
那四个不是在山那边伏击着么?几公里的距离难道他们插了翅膀飞过来的?!
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目光重新对上班长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欣慰的笑意看的林栎燃毛骨悚然。
我操,他们真的能这么快的赶过来,他们可以的。这是林栎燃从班长的目光里读出来的自信。
那是对于自己带出的兵的自信,对于他们训练有素的自信,他在等着看好戏,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们被打的满地乱爬的惨样。他在等战友们给自己“报仇”。
林栎燃心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攻无不克他们无坚不摧,因为他们是獒血。
因为他们是獒血,所以他们绝对没有什么不可以。
其实在训练中,对战斗时所要求的急行军速度是有专门的训练的。战地营救和战地支援是两大实战中最重要的科目。几公里之内必须要在几分钟之内完成,都是有明确的规定的。只是现在林栎燃他们还都不知道罢了。
此刻,林栎燃不敢去想獒血赶到后的结果,也没时间让他去想。他一脚踩下油门,两手迅速的转动方向盘,让车身在原地打了个转,车厢门正对着许辰阳他们狂奔而来的方向,整个过程在一眨眼的功夫完成,轮胎大力摩擦地面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车速快的差点儿让他把车后的两个“尸体”给甩出去。
许辰阳跟徐帅这两个大个子被头顶密集的子弹给逼得这会儿用抱头鼠窜形容都不为过了,他们低着头飞奔,脚步的频率快的不像人类。距离车身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狙击手一发子弹突然击中了越野的轮胎,一声爆破的闷响随即传来,车猛的朝爆胎的位置歪过去。
林栎燃抓起刚才骗来的两把枪火速扔给徐帅和许辰阳,自己单手控制着越野车不停的左拐右拐,为他们仅有的两位射手提供火力掩护。
战斗处在焦灼状态,他急的嘶吼道:“祈悦你他妈给我找第二辆车!速度的!”
祈悦嘹亮的回应立刻就响在了耳边:“别急啊我操!这他妈哪儿是树哪儿是东西你得让我找找吧。我这儿脑袋上的子弹跟他大爷的下雨似的,老子不能阵亡啊混蛋。”
“再他妈找下去我们就被打成筛子了。”林栎燃话音未落,又有一个车轮爆胎。
妈的,枪法真准。
林栎燃就着两个瘪掉的轮子一路开的歪歪斜斜跌跌撞撞,艰难的掩护着许辰阳和徐帅在一间帐篷前隐蔽下,他一跃从车上跳下,翻开许辰阳随身药箱里的手术刀抓起三把揣在口袋里就往外蹿。
“你们隐蔽好,就算是以前枪枪脱靶你这会儿也得把自己当第一狙击手使。”撂下这么句话,林栎燃一阵小跑头也不回的去找祈悦了。
那家伙格斗技术根本连巷口里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太太都打不过,放他一个人晃悠着,他准得死透了。
计划中的小组突围就这么开始了。
随着林栎燃和许辰阳两组人的迅速隐蔽,獒血追兵的火力不仅渐渐小了,而且在突然间竟全部消失了。刚才噼噼啪啪震耳欲聋的枪响此刻一声都没再响起,山谷里静的让人发慌,鼻尖的呼吸此刻都声若洪钟一般,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火药的味道,恐惧感和压迫感紧紧压在他们的喉咙上。
无声渗透。
这是特种兵们的又一大制敌法宝。
无论行军开枪潜入埋伏,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过程中进行。稍有不慎,你就会被突然出现在你身后的獒血战士拧断脖子,一声哀嚎都发不出来就跟世界说再见了。
这同样也是一场心理战。
只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会异常的可怕。人们对未知的恐惧,能达到无法想象的程度。利用这种恐惧直击你的内心,让你脆弱的心防瞬间崩塌,你就会成为獒血战士手中无力反抗的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目标靶子,除了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你什么都做不了。
从枪声开始变弱的时候,徐帅就知道接下来会是这样的行动。他以前在连队的时候,专门针对过国外的特种部队做过反无声渗透的训练。无论是特种兵还是基层战士,在无声与反无声方面,我国的实力都是最强的。
时间紧迫,他跟林栎燃三两句话讲清楚了要注意的几个最关键点便迅速的噤了声。
林栎燃刚才离开前留下了一个通讯器在这边,那是他从小威身上缴获的战利品,他身上带着属于班长的那个。虽说是分散突围,但两队的联系也不能中断,有配合有各自为战,这才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就利用对手的设备架起了自己的通讯频道,林栎燃不愧是专业的毕业生,他早在车上的时候就迅速的调整好了新的加密频率,不然这会儿,肯定来不及。
许辰阳把通讯器小心的带上,此刻耳机里传来林栎燃极轻的声音:“他们进营地了,四个人,剩下两个狙击手我找不到位置。他们现在的通讯已经被祈悦完全屏蔽,彼此间没有联络,我说的是电信联络,但是他们肯定会有别的办法沟通配合,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你们小心。第二辆车在后门,我们进来时候的最里面,想办法把四个突击手先干掉,注意卡好狙击手的视野。祝你们好运。哦对了,告诉你们个好消息,祈悦说他们每个人都带着红外夜视仪。”
许辰阳恨不得抽一巴掌抽飞这个没正行的,这么危急的情况,这么糟糕的消息,他竟然能带着笑说出来,这心理素质是有多好!红外夜视仪是什么!那是阎王帖啊!黑夜里的死亡请柬!你躲在哪儿人家都能看见你,他妈的真正的无所遁形啊!
不过许辰阳没有机会把心里的愤慨骂过去了,因为林栎燃的话刚说完,耳机里立刻就传来了一连串悦耳清脆如银铃一般叮叮当当的响声,那是弹壳弹落在地的声音,声音密集的犹如瓢泼大雨时砸在窗上的雨点,火力之猛足可以想见。徐帅判断出对方用的是95款微声冲锋枪后,后背迅速一片冰凉。如果不是和林栎燃之间有通讯耳机在,他将根本听不见枪响,根本意识不到对方已经开火。他们就跟案板上的鱼肉似的,任人摆布。
此刻再好听的声音传到许辰阳的耳朵里那也是振聋发聩的,因为如果是实战,这动听的声音将会是敌人殒命的夺魂歌,而此刻,它演奏的正是林栎燃和祈悦退出突围的催命曲。
许辰阳听到林栎燃低声咒骂了句“妈的”,跟着就是近身搏斗拳头夹着风声的呼呼声。他心下一阵诧异,眼睛在黑暗里瞪得老大,这家伙手无寸铁,能把对方逼得开不了枪?这他妈都什么路子啊!
原来,趁着火力压制稍有减弱的那刻,林栎燃手里扣着的三把手术刀立刻出手了两把,直照着对方的手背正中心甩过去。这是他医科实习的时候,解剖课上平时打发无聊玩儿的,谁知现在竟成了防身的绝技。两把刀的位置卡的恰到好处,逼得那位獒血突击手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松开了手中的枪。
乘胜追击,林栎燃咬着牙,赌命一般的绕到对方面前,用最后仅剩的一把刀迅速划开了冲锋枪的挂绳,让那把杀伤力惊人的家伙重重的跌在地上,胳膊擦着枪越过的时候枪管炽热的温度透过身上的作战服清晰无比的传到肌肤上。
来不及任何的反应,突击手的一记直拳跟着就砸向他的脸,他极其艰难的侧身躲开,掌风擦着耳畔划过,脸颊被带的生疼。打视角盲区,这是他唯一一个有些赢面的办法。想到这里,林栎燃出其不意反身跳起,一个跟头就朝突击手身后滚去,利用它转身的时间迅速找到了下一个掩体。蜷缩的手臂躲开了对方的擒拿手,他清楚的听见作战服蹭过对方手指的声音。
差一点,只差那么几毫米,他就会死的很惨。
祈悦这边情况就更糟了。本来格斗就一窍不通,这会儿还同时跟两个突击手僵持着,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对方猛烈的火力压制,打得他头也不敢抬,整个人恨不得压成一个平面贴在地上。要不是他一直的甩着身边所有他能拿得动的东西一刻不停的往外甩,对方早就冲上来一人扭一个胳膊将他生擒了。跟抓咕咕鸡似的,他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不会有。
狗急了能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这人在危急关头的急中生智也是不容忽视的。
祈悦的看家本事是电台通讯,这会儿他紧紧握着班长的那台发报器,就跟抱着他最后的那颗救命草似的,一个馊点子立刻从脑子里蹿出来。
估摸着子弹消耗的差不多了,祈悦立即调整手边的干扰电台,同时打开獒血的发报器,一串振聋发聩的刺耳电波声立刻就穿透了他们的耳机。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震得两个突击手脑袋晕了半天,趁着对方震得愣神不适的两三秒的时间,祈悦一个挺身从桌子后面跳出来,手中旋开的笔跟着他的飞奔,迅速的在两位狙击手的脖子上划了一道红印。
这一下划的又快又狠,狼毫笔尖竟然生生划开了特种兵的皮肤,剌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珠都淌了出来。
因为祈悦是一口气画花两个人的,所以他们俩身上的红印按照刚才的站位完全可以连成一条直线,这给紧张刺激的战斗过程中平添了一丝喜感。要不是还没度过危险,那边林栎燃还“生死未卜”,祈悦这会儿就想躺在地上打着滚儿的直笑到抽了。
“你们俩over了!给老子躺下!我擦你当着我电磁信号了日啊!死一边去!”
祈悦急的满头大汗,大声嚷嚷着从两个目瞪口呆的“尸体”中间穿过。他们俩这会儿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阵亡”的事实,一个一个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
祈悦赶紧去找林栎燃,回过头来时余光正好瞟到最后那个突击手悄声潜进了许辰阳他们躲藏的帐篷。他慌忙跑出去但只来得及冲到场地中间大叫一声:“呆子,他们去找你了”,之后就立刻被狙击手出神入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子弹给逼得惊声后退。
“一公里,狙击手据我们一公里之外!”林栎燃在掩体后大声喊道。他在不停的跑动,躲避着身后那个獒血。祈悦看不见他,他只有用声音提醒祈悦去找自己。
狙击手要求400米内一枪毙命,800米内2枪打中头部,1000米内3枪打中胸口杀敌,刚才清清楚楚三发子弹打在祈悦周围,但没有一发打到他的身上,狙击手的距离林栎燃很快就判断了个大概。
祈悦刚才捞起了那俩“尸体”的冲锋枪挂在身上,现在双手同时开火,这会儿也不心疼子弹了,反正不是自己的。他一边朝着林栎燃靠近,一边用密集的火力压制着追兵的步伐。借着月光,他只能隐约的看见对方的轮廓,如果不是跟林栎燃如此熟悉,能从他的跑步姿势辨认出他来,估计这会儿子弹就不知道打的是谁了。
林栎燃循声去找祈悦,路上一个不小心竟然被个包袱差点儿绊倒,步伐全部乱了。他跌跌撞撞的直摔进刚才的那辆破车里,他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包东西是祈悦整理好的要带走的军备。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祈悦你大爷的,你敢不敢把我军干净整洁一切有序的优良素质好好学学!什么玩意儿你都能随手乱丢,你是想绊死谁?!你其实是奸细吧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