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午夜,暑气已退,平躺而谈的两姐妹渐渐收住了话题,
而还想粘着姐姐的慕容冬暖实在撑不住困意,睡眼朦胧,一手啪着嘴,哈欠连连,
另一只抓着姐姐的手就不曾放开,像小时候一样,安心。
慕容秋静半撑起身,轻轻拉过丝被搭在妹妹身上,宠溺地整整被角,摇摇头,嘴角始终保持上扬,妹妹还和小时候一样,每次都喜欢拉着自己的手睡。
暖儿意识渐渐放空,嘴里还呢喃低语着“一定要留下,爹爹姐姐暖儿一起......”声音愈来愈小,最终意识完全被困意占据,沉沉睡去。
这已是妹妹今天好几次这样提了,慕容秋静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何尝不想如此,
可暖儿,姐姐不能向你承诺,姐姐的归属终究是他,他到哪儿,姐姐便会跟到哪儿,
姐姐的自私不望你和爹爹理解,但是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生活,
看着睡熟的妹妹,再想到家中两鬓斑白的爹爹慕容隐宗,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变得黯淡,
轻轻挪开被握住的手,披上一件薄衫,出去透透气。
平时基本不点灯的将军府,而今夜却因它主人的到来变得灯火通明!
顺着凉风吹来的方向,慕容秋静寻得一片静地,看着妹妹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属做姐姐的她也为之高兴,说实话在心底还真有那么小点的羡慕这小迷糊,而自己的幸福真的也来了吗?头轻轻靠在花雕红木柱上,双手环抱于胸,如果有一天真要面对这样的决策,她想她会毫不犹豫。
“铮,铮,铮铮铮......”,寂静的夜突然传出几声“铮铮”的琴音,眼神放空的慕容秋静回神,纳闷,嗯?这么晚是谁在弹奏?器乐声隐隐传来,她不由走近,细细一瞧,
是他?不忍上前打扰,矗立亭外细细品味,那乐声不急不缓,婉转悠扬,流畅明朗,但浓情蜜蜜中却隐隐夹着淡淡的忧伤,没想他会弹得一手好琴,指法还如此娴熟,
慕容秋静吃惊不小,但那曲中浓浓的情思相倾对象会是谁呢?还有那淡淡的忧伤又是为何?
早感到有人靠近的叶问心缓缓睁开眼,十指轻轻按住琴弦,收住琴音,抱歉道“扰到你休息了?”
琴音收得突然,慕容秋静还沉浸于其中,此曲仅在天上有,可他怎不凑完就停呢?是自己扰到他了?闻他这样问,怔怔回神“没~~~没~~~是我打扰到你了才是~~~~~”
叶问心没有起身,没有转头,受曲子的影响,此刻他的心情确实有些承重,低头轻轻地来回抚着琴身,“只是偶然间发现了这把古琴,没曾想它还可以使用,好久没弹了,很生疏。”
琴是冷惠婵教他弹的,曲也是她教他的,好久没弹是因为怕想起,怕内疚。
慕容秋静本是喜好乐府之人,何尝不懂这曲是情侣间在互述情思,那一丝甜蜜把她深深感染了,
“这曲很动听,也很感人,如果对着爱人弹奏会更”
叶问心眼尾微微一挑,疑惑地抬头,看了慕容秋静一眼,低头随意地拨弄了一下琴弦,
“铮~~~~~”,
“嗯,很动听,很感人,那是一对恋人,两两相望,对当前幸福的满足,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抛开一切世俗,互诉爱意,你眼里只有我,我眼里也只有你,一辈子,誓言不离不弃,永不分离......”这是婵姐谱的曲,也是她最喜爱之曲,也是唯一相对欢快的一曲,正因为此,他才学了弹琴,学了此曲,只可惜现在曲还是那曲,人却已去,潜在那一份疼又涌了上来。
“想必那女子一定感到非常幸福,才会谱写出如此细腻的情思,丝丝滑滑,点点滴滴,无不透露出绵绵爱意......”说着说着慕容秋静鼻翼竟泛起点点的酸,将脸瞥向一方。
叶问心怅然若失地吐了一口气“呼~~~”吸吸鼻子,闭目压了压那不断涌起的酸涩。
“也许是吧,可惜上天总不能尽人意,即使你不想尽善尽美,只想平平淡淡,那却也成了一种奢侈,无法达成所愿......”虽不会怨天尤人,但对无法改变的事实也只能归结于上天自我麻痹,叶问心凝了凝眉,仰头望着夜空一簇星辰,你们好吗?
感受到他传来的忧伤,慕容秋静迟疑跨步,进了凉亭,如果是为了那个过去了的女人,她不忍心看他这样,“即使无法达成所愿,但那曲中淡淡的依恋,不也无法掩住那短暂拥有的满足与幸福?”也不知是在阐述自己对乐曲的感触,还是另有所指,慕容秋静情绪变得低落。
叶问心起身,眉梢淡淡一挑,淡淡一笑“呵~~~~对,只可惜我弹得不好,终究还是没能演奏到曲终,倒是你,仅此一次便体会到作曲人真实内心,我这弹来弹去也只是理解到皮毛,惭愧了。”
“曲终人便散,没有曲终的曲,不一定就不是好曲,不是吗?”慕容秋静抬头对上叶问心,昏黄的灯光虽说看不真切,也不难看出他这是在故作欢笑。
叶问心嘴角扯了扯,笑容僵住,知道一切都已被看穿,在这样交谈下去他会崩溃的,于是学起慕容秋静一语几关,似在说琴又似在说情。
“曲不在乎好坏,而在乎于当事人是否或曾经是否沉浸其中,是否用心去谱,用情去凑,这两点我都没做好,不过以后倒可以向你学习,你可弹得一手好琴,国人皆知,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教我阿?”转而调侃的语气,化解那厚重的压迫感。
那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也知道是他故意要转话题,慕容秋静抿嘴一笑“好呀,我没问题。”
看气氛终归于正常,此时不换话题何时换?叶问心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嗯~~~那谢谢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这次回皇城感觉一切都没怎么变,只是没想到暖儿和东儿成了,而且要当爸爸妈妈了,今天一定都很高兴吧?”
“唔,就是俩个都有些孩子气,不过还挺般配”慕容秋静自然地接了话题。
“嗯,以后就是两个大孩子带一个小孩子,那画面还挺趣,呵呵”
“是呀~~~呵呵”试着想想,也觉得是挺趣的,特别是暖儿,
“慕容秋静~~~”叶问心突然唤了一声慕容秋静的名字,
“嗯?”慕容秋静抬头对上叶问心,看他正看着自己,赶紧埋头。
“e on ~~~~~”嘴角噙着坏笑,潇洒甩头,要她过来。
“阿?什么呀?”听不懂那人说的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灯光下,只觉得那人怪怪的。
“过来呀~~~”知道她不懂自己说的什么,于是翻译道,
“哦~~~~”慕容秋静迟疑地往他身边走了两步,
“到身边来”见慕容秋静扭捏样,叶问心心情稍好了些,摆出无邪的微笑,伸开双臂,歪着头“过来,让我抱一下!”
一听这,慕容秋静没掉头就跑就已算进步了,那还敢过去,踌躇原地,埋头咬唇,十指互掐中。
知道那人又在害羞了,叶问心上前就一个熊抱,
呀!这人性情也太不定了!没想他真过来抱自己,慕容秋静不知所措,手忙脚乱,想要推开他,
“让我抱一下,就不眼红暖儿了~~~~”看得出今天这人一直在羡慕自己的妹妹,来安慰安慰。
“什么呀!我哪有?~~~~”慕容秋静嗔怒,自己只是有点点羡慕罢了,那怎么能叫眼红?胡说!
“嗯,没有~~~~”叶问心可爱一笑,将本就高出的头搭在香肩上,手自然环住人家的腰腕,
“是我眼红东儿了,你权当安慰安慰我,让我抱抱?嘿~~~”
笑容扯着嘴角有些不自然,刚才明锐的眼神转而变得忧郁,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