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的马车走了,容念便立马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了锦瑟说的那一个紫金盒装的胭脂来。
他的房间是清居别苑里采光最好的一间,冬暖夏凉的位置,李德荣特意留给他的。那盒紫金胭脂容念就放在里屋的铜镜镜台上,这虽然是锦瑟送给他的,但是他向来不喜欢在脸上涂涂抹抹,便将那盒胭脂放在镜台上,虽一直都未层用过,但却好好地收藏着。
现在将这盒胭脂拿出来,放在手里,沿着盒身变化着角度细细端详,容念在盒底边缘处,发现了一个用小篆刻的柳字。
之前他只草草地看过这个小盒,当时还以为那只是刻在上面的一个繁复花纹,现在看来,这应该是那位齐涉庄主人的姓氏了。
容念将小盒打开,盒里一股淡淡的清香,略带了些凉意。
他凑近那盒子又闻了闻,那股清清淡淡的味道,让他一下想起一种专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墨蝶蓝。
容念从小在山村里长大,他很熟悉墨蝶蓝的味道。这种花专长在悬崖边上,六瓣形,淡粉色,它的花瓣就像蝴蝶的羽翼,非常轻薄。而这花之所以叫墨蝶蓝,是因为它的叶子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翠绿色,而是很深的墨蓝色。这花因为这般骇人的长相,在容念家乡的那个小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将它视为不祥之花。
容念小的时候,他爹爹容贵经常带他上山,所以这种花容念见得很多。他听容贵说过,这种花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未曾开过花的墨蝶蓝的花苞,是带着剧毒的,千万不可以碰触。
他爹爹说这墨蝶蓝是一种很娇气的花,是个花骨朵儿的时候带着剧毒,别人碰不得,只有天上降了小雨,它滋润了,才会去了它那毒,开出花,发出香味来。
容贵每次上山都会提醒容念让他注意别碰到没开过花的墨蝶蓝,所以容念对这种花一直都很敏感。锦瑟送给他的这一盒胭脂,他一打开,那味道出来,他便知道这里面掺了墨蝶蓝的花粉。
容念伸出食指小心地沾了些那胭脂在指面上,站到铜镜前,看着镜中一身蓝色水袍的自己,心血来潮地突然很想将那明红的胭脂抹到唇上去。
只手指正要触碰到唇面上,他却觉察出不对来。这胭脂黏黏糊糊的,似是掺过水。
他奇怪地又将手指伸进那小盒子里沾了点,拿到眼前细看,颜色很正很纯,不像是出了问题的样子。
他于是又拿拇指和食指在指面间磨了磨,感觉很奇怪,不像一般的胭脂,会带着点细粉般的磨砂感。
容念心里奇怪,便想到锦瑟昨夜里对他说的话,心头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师傅为何要将这样一盒胭脂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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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念心跳得有些厉害,心里某个想法冒出来,直让他感觉胆寒。这胭脂里掺的花粉,应是用未开过花,还带着毒性的墨蝶蓝的花苞,磨成的。
那一日师傅明明知道李公公安排了他去明清湖会苏胤,他却还是将这样一盒胭脂送于他,容念有些摸不透锦瑟的意思。
师傅是想通过他,用这惨了剧毒的胭脂,害死苏胤?
可是又不对,即是师傅想杀了苏胤,但又为何要在这胭脂里掺水,让那墨蝶蓝失了毒性呢?
容念有些想不明白,师傅到底想做什么呢?他和苏胤,又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这件事情好复杂,明明整件事与他无任何关系,但是这盒似乎至关重要的胭脂偏在他手里。
他很是厌恶这种夹在中间却什么也不知道的感觉,他心里有些乱,但是脑子却还是清醒的。不管师傅想要做什么,他眼里的师傅,是个好人,那他便选择相信师傅所做的一切。不管他想对苏胤做什么,容念都希望锦瑟好好的,还能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么想以后,他便迅速将那胭脂盒拧紧,眼睛四下寻找隐蔽的角落,他不能再将这盒子放在镜台上,苏胤随时都有可能进他的房间。
容念心里有些紧张,便在房间里乱转,翻找能够藏住这盒胭脂的地方。
那一日苏胤吩咐贺清玉出宫办了两件差事,今日傍晚,贺清玉便给苏胤带来了好消息。君臣两日直商谈至深夜,贺清玉出了宫,苏胤高兴地去了清居别苑。
容念正在找寻藏胭脂的地方,深夜而来的苏胤便正好在这时进得他的房间。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的锦衣,只在腰间束了条墨色的腰带,勒在他劲瘦的腰间,显得他本就精瘦的体型更加干练而英挺。
苏胤来时,容念房里还未曾熄灯,他推门时便用了些力道,企图引起房里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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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房门推开时专有的吱嘎声惊得正在到处翻地儿的容念心里猛抽了下,他转身,看到门口的苏胤,一下便僵在了原地。
愣愣地看着苏胤不知所措,容念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直盯着苏胤,深怕苏胤发现他手里的东西一般,将手里的紫金盒捏的牢牢的。
苏胤没注意到他手上的那些小动作,容念直瞅着他,倒反而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的宝贝向来不将他当回事,这倒是第一次他来,容念立马就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