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妙娜的死亡为暑假前的最后几天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即使已经放假了,学校里的气氛却变得越来越沉郁。
“树里,你还好吗?”
面对斋贺弥月的关心,树里只是轻轻一摇头。方妙娜的尸体被警方带走之后,经过清理洗刷的图书馆,却有些乏人问津了。而作为方妙娜的舍友,树里却承受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因为当初斋贺弥月的舍友一句无心之语,似乎一下子就把树里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方妙娜是流川树里的舍友。
方妙娜死前坐的位置是流川树里平时习惯做的位置。
……
似乎众多的疑点都指向了树里,就好像,方妙娜的死,和树里,绝不会没有一点关系。
树里和斋贺弥月一起回到宿舍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宿舍楼里的学生们的目光更加奇怪。拧了拧眉,树里不明白,为什么在方妙娜死后,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别理她们,我们走。”
“嗯。”
还没走近宿舍,就看见本应该关着的宿舍门打开着。树里和斋贺弥月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玛莉亚修女,这位是……?”
宿舍里,一身黑色修女道袍的玛莉亚修女站在一边,面色祥和地安慰着一位低泣的妇女。树里和斋贺弥月疑惑的对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看向那个低头哭泣的妇女,面露不解。
“juri,mitsuki,好孩子,你们回来了。”玛莉亚修女站起身,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那位妇女的手,等到那位妇女低泣着抬起头时,才继续对那位妇女介绍道:“mrs.fong,请别太伤心,这两位女孩儿都是fong在学校里的好朋友。”
方妙娜的母亲止住眼泪,强打出一抹微笑,对树里和斋贺弥月伸出手。“你们好,我是方妙娜的母亲。”
树里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方妙娜母亲的手,眼眶有些酸痛,“方夫人您好,我很伤心fong出了这样的事,但是请您相信我,fong如果知道您这样伤心,一定会很难过。”
“谢谢你。”方妙娜的母亲和蔼地笑了笑,泪水微泛,“我真高兴,妙娜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你们,谁是流川树里小姐?”
树里一愣,抿了抿唇道:“是我,方夫人。”
“原来就是你吗……”方妙娜的母亲轻声一叹,目光中透出几分难解的复杂来,在把树里上下打量过几遍之后,方妙娜的母亲轻轻拍了拍树里的手背,道:“妙娜经常给我们写信,她说她在这里遇到了一个非常友好的舍友。”
“妙娜的个性很腼腆很内向,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这还是第一次,妙娜这么开心地向我们诉说,她和你的事情。”
“流川小姐对我们妙娜很照顾吧,妙娜提到了很多关于流川小姐的事情。我们每次收到信,里面几乎要有一大半是在说流川小姐的事情。那时候我就在想,流川小姐一定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生。”
“妙娜她……走得很突然,我作为她的母亲,真的十分难过。但是,很感谢玛莉亚修女对我说的话,我也愿意相信,妙娜纯洁高贵的灵魂会升入天堂。”
“流川小姐,请别哭,我想妙娜那孩子,一定不希望你为她哭泣。那孩子,在写来的信里多次提到她很喜欢流川小姐你的笑容。”
“这次来,我是想要把妙娜的东西带走的。非常安慰的是,能在这个时候见到流川小姐,见到妙娜很喜欢的流川小姐。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流川小姐您送妙娜最后一程?”
……
送走了方妙娜的母亲之后,树里谢绝了斋贺弥月的陪伴,把自己独自锁在了宿舍里。
两个人的房间,因为少了一个人,竟然会显得这样空旷。
“铃铃—铃铃——”
树里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然而桌上的电话却锲而不舍的响着,直到几分钟后,沉寂下来。
树里的眼角荡开一圈涟漪,落在淡蓝色的床单上,很快就洇出一小滴水渍。
“铃铃—铃铃——”
转过头看着桌上的电话,树里叹息一声,还是起身走过去。
“喂?”
“树里?”
“爸爸?!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不对,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呜呜,因为爸爸好想树里啊,可是树里都不和爸爸联系,妈妈又不把树里的电话告诉爸爸,所以爸爸就只能拜托湘北高中的松本主任给爸爸问到你的号码了啊。”正躲在茶水间偷偷打电话的流川东正一边说着,还一边观察着“敌情”,在确定流川美惠子一时不会来茶水间之后,流川东正心疼地问:“树里怎么不打电话给爸爸呢,爸爸好想树里啊。而且爸爸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树里的手机,都没有人接,树里你的手机在哪里啊?”
树里抚额轻叹,爸爸还是这么孩子气啊。大概是妈妈最近把爸爸压榨得太厉害了吧,不然怎么会一找到空隙就跑来和自己告状。
树里这样想着,电话那边的流川东正趁机又大吐苦水。
“树里你不知道啊,妈妈最近又接了好多的案子,爸爸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抽不出啊。幸好新来的助理很能干,不然爸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树里打电话呢。呜呜,妈妈真是太过分了,她一点都不爱我了……”
树里无声地叹息了一声,爸爸,其实你是在抱怨最近妈妈没有给你“爱的奖励”吧?!
“呜呜,妈妈一直不让爸爸回神奈川,小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树里你不回来吗?”
树里握着话筒的手突然一紧,原本因为听着流川东正无厘头的吐槽而微微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下子绷紧,脸上的笑意倏然退去,只剩下微微苍白的脸色,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更加显得柔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