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说:“我不会做亲手拆散人家鸳鸯的事。这样,明天我要陪我妈参加她同事追悼会。后天我约了滚石和宝丽金的人吃完饭。大后天晚上我想去看张学友演唱会。你联系一下何小晴,就咱们三个,找个时间聚聚,最好是大后天中午。”陈晓艺问:“你不是不爱拆散人家一对吗,干嘛还盯着何小晴?”陈攥紧陈晓艺的好身材:“艺姐这你就不懂了,她们红楼梦两个剧组有上百个漂亮姑娘。”陈晓艺不屑的语调:“红楼梦是87年播出的,选角色从85年开始的,女演员大半是60年代人,还有一批50年代人,你怎么喜欢那些老女人啊?”陈的手使坏:“嘿嘿,艺姐你自己就是68年人,居然说红楼梦那些女演员是老女人。”陈晓艺没心情跟陈拌嘴,她的诉求是挣钱:“唉,大才子弟弟,你答应给我的二十万年费,什么时候给我?”陈最近闹现金荒,巫小柔给的一万块,买完ca机,又请客吃饭各种乱花钱,手包里只有三千多块了。唐瑾张婉不在,瑾公司和福王府账上的钱陈取不出来。他觉得也没必要找苏浅浅讨要正牌女友的私房钱。于是讪笑:“我钱套股市里了,艺姐你先忍一阵子,等我手头周转过来,再付钱给你。”陈晓艺怒骂:“槽!你踏马跟老娘睡觉的钱居然打白条啊!”陈嬉皮笑脸:“艺姐别急,该是你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你。别把自己弄得跟怨妇一样,那就不可爱了。来,我又有点痒痒,来帮帮我。”说着话,手上用力,把陈晓艺按进了被窝里。3月25日,星期四。早上6点半,陈被ca机闹醒。这款摩托罗拉的机子,机型比陈以前那只要大一号,功率更大,闹铃声也更响亮。陈晓艺昨晚被陈给折腾得,累坏她了,嘟囔着:“你自己走啊,我不起来送了。”手包里的三千多块,陈拿出了一千块,扔在枕头上。陈晓艺眯着眼笑嘻嘻:“谢啦!”现金不多了,用完了怎么办?用完就用完了,用完再说呗,酒吧那边肯定有现金呀。下楼,路边买了煎饼果子,打车来到德胜门宾馆。7点半。中建的车抵达。一辆大巴,车里装了十几个人,全是四位遇难者的家属,从另一家宾馆开过来的。陈虎、苏星程和宋青青,今天去医院看望那些受伤的同事们,还要各自去探访同学朋友。谢友芳领着儿子上车,一瘸一拐穿过走廊,坐到了车厢尾部的座位。经过几个座位时,谢友芳向一些家属打招呼。四位遇难者,洪建和沪建各两人。洪建的两个工程师,跟谢友芳和陈虎是同单位的同事,他们的家也住在铁路后街或铁路三村。谢友芳与这些家属,是互相认识的。但,面对谢友芳的打招呼,那些家属的表情很呆滞,态度很冷漠,没有任何回应。也可以理解为人家有亲人去世,心情过于悲痛,不想跟你说话。一个小时后,大巴车抵达八宝山。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众亲属来到了告别厅。这个过程中,陈的心情有点恍惚,因为前世他来过此地,领取了爸妈的骨灰盒。今天他带着重游故地的心态,却遇到了与前世记忆很不一样的经历。八宝山的告别厅非常多,陈没有一间间去数,十几个是有的。前世的场地是面积很大的一个大厅,但今天,众人被带到了一个面积不算大的中厅。懂了,前世是15名工程师被团灭,前来参加追悼会的家属超过一百人,再加上总部的领导和同事,以及各种相关人员,差不多有三四百人,需要一个大场地。这一世,只牺牲了四人,各种规模和待遇都降下来了,今天总共只有五十来人参加追悼会,中厅都显得有些空旷。进了中厅,立刻感受到肃穆庄严的气氛。进门的两侧墙壁,立满了各种挽联和花圈,条幅上书写着各种悼词和落款。前世,有两个花圈是以陈和苏浅浅的名字写的落款,今天肯定不会再有它们了。中厅,正对门的纵深,最里处,搭建了祭台,桌面上摆放着四幅半米见方的相框,内里镶嵌了四张照片。陈认出照片上的人,都是过去一段日子他在非洲朝夕相处的四位工程师。虽然从来没去记他们的名字,但陈认得他们的脸。在乌干达的时候,他们四人像小透明一样,几乎不怎么说话。照片跟前的桌面上,摆放了四个骨灰盒。亲属们分别站立两旁,洪建一拨人,沪建一拨人。陈跟着老妈,站在洪建队列的队尾。主持人宣布:“时辰到,向牺牲英雄的追悼会和骨灰交接仪式现在开始。”这个节奏,跟陈前世记忆完全一样。首先是领导讲话。一个又一个的,前前后后一共七个领导上台,发表了悲痛、恳切、动情的演讲,水平一个比一个高,既有缅怀已故的英灵,也有寄希望于下一代,没忘了把化悲痛为力量落实到活着的一代身上。谢友芳作为外派职工代表,以第五人的顺位,也登台演讲。右腿有手雷炸伤的她,一瘸一拐地走上台,赢得了不少人的同情。她一边流泪,一边讲述他们工程队在遇袭之夜是如何全体奋勇反抗敌人,还把自己小腿的伤处展示给现场众人观看。陈心里承认,老妈的这番做派有表演的成分,但是这种表演却很有必要。她没有说谎,她只是在陈述和展示事实。陈还知道,老妈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与某些流言蜚语和不恰当的言论做斗争。老妈的这些努力,能不能奏效,又能起多大作用,这就很难打包票了。但陈可以想到一点,如果不去这样做,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了,任由别人把心中的不平转化为脏水,泼到陈家和苏家头上。陈深深地赞赏四位爸妈的决定,他们仅仅委派谢友芳一人来参加今天的追悼会,倘若是两对夫妻活活泼泼地来到这里,那真是要拉仇恨的。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跟陈差不多岁数的女孩,最先向谢友芳表示了友好的态度。这两人站在沪建的队伍里,陈不认识。后来领取骨灰盒的时候,陈留意了一下,中年妇女抱着一个贴着“姜玉和”纸条的骨灰盒,那女孩抱着对应的相框。陈没去当面询问,他从墙根的花圈和挽联上找到了字:父姜玉和千古,女儿姜蕾叩拜。前世陈对这个姜蕾的印象不深,那次他只记住了苏浅浅。今天在会场上,姜蕾是唯一一个年龄跟陈苏浅浅相仿的遇难者第二代,他默默地端详女孩的长相。肯定不如苏浅浅漂亮,但也不会太难看,大约19的样貌,比苏浅浅小一点。衣着很朴素,灰黑格子的外套,黑色的长裤。不停地哭,嗷嗷的。嗯,姜蕾哭得不如前世苏浅浅厉害。悼念仪式结束。众人离开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