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马里现在处于zf瘫痪状态,根本没有人查护照。陈三人全都没有索马里签证,因为压根没有索马里驻海外机构签发签证,于是他们不用担心在被索马里移民局驱逐出境。全世界有谁想移民索马里呀。现在索马里的治安,局部地区的治安,由维和部队管控。他们的一项重要职能就是收缴各派系的武器。陈他们有两长一短三件枪支,如果驾车通过哨卡,枪支必然被收缴。陈枪王敢于毫不犹豫地杀厄解、杀索马里民兵,他还真不敢冲维和部队士兵开枪。观察了一会,陈决定进入内陆,不得不走那些三不管地带。他预料到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但绝没想到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奇遇。天渐渐黑下来,皮卡抵达了一个叫雅各布拉瓦伊的城镇。这个地方位于索马里东南部的内陆腹地,归属于拜州,地处这个州的南部最下面,与下谢贝利州和中朱巴州交界处。从英国海军地图上看,距离海岸线的美军和英军营地大约两百多公里,与西部肯尼亚边境线的防线隔离区大约四百多公里。真正的三不管地带。地图上没有标注当地武装力量分布,这事根本没法去统计。陈他们来到雅各布拉瓦伊的时候,这座城镇正在发生交火。谁跟谁打,不知道。有没有联合国维和部队参与,也不知道。夜幕降临的时候,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开枪。陈没敢开车进城,转向了南面。开出去10多公里,天全黑的时候,抵达了一处小村庄。夜间行车很不方便,看不清与地图上对应的地标识别物,对道路也很不熟系,陈决定休息一晚,明天天亮再出发。找到一处带院子的民宅借宿,发生了一点小插曲。陈三人穿着美军军装,民宅的男女主人误以为他们是美军,吓得大呼小叫。巫小柔赶忙用英语解释,自己三人是记者。男主人说:“记者带相机,你们有相机吗?记者哪有带着枪的?”巫小柔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海鸥相机,又告诉男女主人:“美军用的枪是m16,我们的枪是ak,跟你们民兵一样的。”最后,在付出了三块巧克力和三个罐头做代价之后,换来了允许借宿。村里有一口水井,水质很差,很浑浊,像泥浆,而且水量极其少,属于缓慢渗透的出水模式,井底的水大约只能维持不到5厘米深。取水的时候,用绳子将一个儿童放下去。儿童踩在井底的浅滩泥浆里,用瓶子装水,上面的成年人用绳子将瓶子吊上去。泥浆被刮干净了,再把儿童吊上去。陈看了一眼这户人家的水缸,里面的泥浆正在做沉淀处理,他很怀疑这种水喝了会不会死人。男主人告诉三个“记者”,这就是他们当地村子的饮用水。巫小柔想拿自己的海鸥相机拍水缸泥浆的照片,被陈劝阻了。陈说:“我们是假冒的,不是真记者,你拍了也没有用。”借用这户人家厨房的铁锅和灶台,拿皮卡里的面粉和英国饮用水,陈用美军饭盒调了面糊,烧开水做了一锅面疙瘩汤,加入了两盒英国午餐肉罐头。香气扑鼻。五个小孩挤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灶台。陈看了眼这五个小孩,全都是营养不良的黑人,款型和他今天在垃圾倾倒场看见的那些儿童差不多。男主人介绍,这是他的五个孩子,原本有六个孩子,半个月前从海边逃难过来时,饿死了一个最小的,才不到一岁大。人家话都说这份上了,陈也不好意思自己三个人吃独食,于是第一锅面疙瘩汤,给了主人一家七口人吃。陈又做了第二锅面疙瘩汤,这才和巫小柔、西蒙尼吃上了近几天来第一顿热的。美味的热食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聊天之下,陈惊讶地发现,这户人家居然会说法语,而且说得非常好,英语只是业余。他悄悄为法国点了赞,非洲殖民地开辟得真是到位。风水轮流转,轮到陈给巫小柔做翻译。见陈有得瑟的表情,巫小柔伸手在陈腰上掐了一下,怪疼的。这户人家姓穆萨,每个人的名字都是长串,陈只记住了统称。他隐约想起前世记忆,2011年索马里海盗阿布迪瓦里阿布迪加迪尔穆萨被美国法院判处34年徒刑,原因是这个叫穆萨的海盗劫持了美国游艇,绑架了4个美国人。陈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便询问:“穆萨这个姓在你们索马里是独有的姓氏吗?”穆萨先生回答:“当然不是独有的姓氏,索马里很多人姓穆萨。”聊天继续。穆萨一家原本生活在海岸城镇埃勒拖雷,位于索马里西南两百多公里。美军登陆索马里,顺带把附近的马尔卡、埃勒拖雷等所有沿海地区也控制了,并且把索马里当地人驱赶进了内陆。穆萨全家八口人不得不向内陆逃难,夫妻俩用板车拖着六个孩子,步行了两百多公里,来到了雅各布拉瓦伊。由于缺乏食物和饮水,最小的那个不到一岁大的孩子饿死了。抵达雅各布拉瓦伊,发现这里的人几乎全都跑了。当地人逃向了更西部的朱中巴州,那个州的西部是索马里和肯尼亚的边境。陈问:“拜州的索马里人逃向西边,是打算越过边境,逃进肯尼亚吗?”穆萨先生说:“我们索马里人,有些人会跑去邻国,但很多人不愿意去肯尼亚,那边也很穷,没有吃的。”陈问:“为什么还有很多人要往西边逃难?”穆萨先生说:“联合国部队和肯尼亚部队在边境设立了隔离区和难民营,每天发放一次粮食。”陈又问:“为什么你们一家人不去西边难民营呢?”穆萨先生说:“去西边的人太多了,粮食肯定不够吃。这边雅各布拉瓦伊的当地人几乎跑光了,我们住在他们留下的房子里,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国土,总能够找到一些吃的。”穆萨先生还说:“等到将来不打仗了,我们一家人还是要回到海边去,继续做渔民,那才是我们擅长的事情。”穆萨太太插话:“从这里到西部边境,有五百公里,我们没有汽车,如果再拉板车走过去,我们全都要饿死在半路上。”巫小柔问陈:“我们能帮他们吗?”陈摇头:“我们的车,装不下他们全家八口人。如果装他们,那么后车厢的物资全都要扔掉。没有那些汽油桶,我们的车不可能到达西部边境。况且吧,这边像穆萨一家人的当地人太多了,村子里恐怕有几十家,你帮不过来的。他们留在自己国家,总会有生存办法的,你就别发慈悲心了。”晚上8点,睡觉。雅各布拉瓦伊位于南纬2度,1月份白天气温30多度,夜里气温只有20度,很是凉快。呆在睡袋里会觉得有点小热,三人拿睡袋做地垫,打地铺,盖军装。1月17日,星期天。清晨,起床,用餐,出发。穆萨先生建议:“你们穿着美军军装,容易被我们当地民兵误认为是美军。最好别穿了。”穆萨先生还对路线给出了指引:“雅各布拉瓦伊外围公路没有向西南的路,你们离开这里只能向西北和东南。西北有民兵,东南有英军。你们可以穿过西边的荒漠,我看见你们车里有四个备用轮胎,你们去萨科,那里的公路是南北走向,你们可以向南前往基斯马尤。”车上的物资很珍贵,不能轻易送人,陈赠送了一千美刀现金给穆萨一家人。穆萨的5个孩子当中,最小的一个只有不到3岁,是个男孩。陈抱起这个叫做小穆萨的男孩。男孩体重很轻,笑起来很天真。与穆萨一家人道别,陈三人没再穿军装上衣,只穿着短袖衫,驾车离开雅各布拉瓦伊,车开进了西边的荒漠。荒漠不是沙漠。两者有相似之处,比如都干旱。荒漠的土是硬质的,地下遍布石头,大大小小的,对汽车而言是巨大的危害。萨科位于雅各布拉瓦伊正西稍稍偏南的方向,距离两百公里,地形很像摩加迪沙西北的那个垃圾倾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