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玻璃砸碎。窗户框上还有些割手的渣子。陈文用砖头角，磕掉了门框上的玻璃渣，伸手进门扒掉了插销，推门而入。“王老头！你在里面吗！”陈文一边喊着，一边冲进了北房，进到厅堂，向左跑进卧室。终于看清了，床上躺着的果然是王老头。陈文抢到床边，一把抓着王老头的手，入手冰凉，特么的也分不清到底是活人的手还是死人的手。陈文赶忙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王老头的鼻息。还好，有微弱的呼吸！再端详了一番，陈文发现王老头的眼睛还睁着。我去！真特么吓死人！老家伙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陈文！都不带眨眼的！人没死就行！陈文赶忙打量一番，王老头的目光有些涣散。陈文抓着王老头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喊他名字。渐渐地，王老头的目光开始聚焦，他看着陈文的脸，喉咙里呜呜地发出几个声音。王老头的两腮都有些陷进去，浑身绵软无力。陈文总算看明白了，这老家伙是饿得！“王老头，你几天没吃饭了？”陈文喊道。“呃，呃。”王老头呃了两下。“你他妈是不是两天没吃了？”陈文又喊道。“嗯！”这次王老头不呃了，用鼻子嗯了一声。“卧槽！”陈文喊道，“你等着，我给你做面疙瘩！”“嗯！”王老头又哼了一下。陈文赶忙离开卧室，到处找厨房。后院没厨房，主院也没有，最后他在偏院的门房找到了厨房所在。在厨房搜了半天，什么食材都没找到！米缸面袋全是空的，连葱姜蒜都没有！陈文有点无语，这王老头果然被门外的债主们给逼上了绝路。离开厨房，陈文下意识就走向大门内侧，他的手放在门锁上，正要开锁，忽然心念一动，还是不能开门啊！王老头现在奄奄一息，假如陈文开了门，那群债主冲进来再一闹，没准真的会逼死王老头！陈文转身穿过偏院，跑到主院的南墙下，几步助跑，翻上了墙头，跳回了自家院子。“陈文，怎么样，见到王老头了吗？”唐瑾关切问道。“别提了，王老头快饿死了！”陈文拉着唐瑾的手，朝着自家院门跑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唐瑾追问。“来不及和你说了！救人要紧！”陈文拉着唐瑾，出门买吃食。出了自家院门，两人在附近一家小饭馆，吩咐店家做了一锅面疙瘩，盛在碗里装到塑料袋。在饭馆里，陈文脸色凝重。唐瑾虽然一肚子疑惑，但是看见陈文这表情，她也不敢问。好在唐瑾性格好，有的是耐心。两人拎着打包的面疙瘩，回到自家院子。陈文找来一根绳子，带着绳子翻上墙头，垂下绳子由唐瑾绑住塑料袋。陈文拽着绳子将塑料袋拎上墙头，又将东西垂下放在王老头主院的地下，这才跳下墙头，带着面疙瘩汤回到了后院。扶着虚弱的王老头坐靠在床头，陈文用勺子一口一口喂这个老可怜，吃了半碗面疙瘩。热乎乎的半流质食物入肚皮，王老头长出一口气，唉了一声，这才回过命来。“陈小子，谢谢你啊！”王老头眼泪掉了下来。“王老头，你别忙谢我，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文问道。王老头花了好半天工夫，哆哆嗦嗦说出了自己这番遭遇，陈文耐心拼凑出了来龙去脉。陈文上回过来的那阵子，债主们还没有开始24小时堵门，只是白天呆在门外。那时候王老头会在夜里溜出家门，买回几天的口粮，躲在家里扛着。但是8天前，债主们不分白天黑夜，轮班堵门，这一下掐住王老头死穴了。王老头最后一次采购回的食材，原本是3到4天的口粮。被全天候堵门之后，他把食材拆分又拆分，省吃又俭用，吃了6天，终于吃完。他不敢出门，惶恐万分地躲在家里挨饿。这老头年纪大了，加上以前身体就虚弱，饿了两天就不行了，躺在床上想起又起不来，呼救都找不到办法。陈文今天来的太是时候了，如果再晚一天，这王老头说不定真的会饿死。王老头说完这些内容，又想继续吃面疙瘩。陈文制止了：“你现在别吃了，饿了两天，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王老头叹气道：“好吧！迟些时候，我再吃！”王老头当年也是发过财的生意人，对于陈文的好心道理他是懂的。这会已经安全了，陈文说道：“你躺会，别下床。我去给你买些食材回来。”陈文又翻墙回到自家院子，领着唐瑾出门，打听到菜市场的位置，买回来一大堆的食材。回到前院，陈文先上墙，把食材运过去王老头的院子，再把唐瑾拽上墙放到对面，最后陈文自己翻过去。一个小时之后。后院的厅堂里，圆桌上，摆了6个盘子一个汤碗，唐瑾烧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唐瑾的手艺是极佳的，烧的菜不亚于星级饭店的厨子。王老头几口菜吃下去，又是一阵感慨唏嘘，说什么他当年也是吃过满汉全席的人，如今家业不保，要靠邻居接济才能活下去。陈文说道：“你就别瞎感叹了，赶紧想想怎么度过难关吧！”王老头说：“还能有什么办法，等死呗！只是我这宅子可惜了，难逃被拍卖清算厄运！”陈文问道：“你到底欠了多少钱？”王老头说：“本金加利息，400多万。”陈文又问：“你家里没人了吗？找他们想想办法啊！”王老头说：“老伴几年前已经去世，两个孩子，一个在东南亚，一个在南方，他们积蓄也很有限，不够替我偿债。我也不希望把他们牵扯进这个官司里，我自己的债自己去偿，若是拖累孩子辈，我还不如直接一死了之。”陈文说：“你攒下这个院子，真是不容易。”王老头说：“那可不！我前面大半生的积蓄，都用来圆梦了，就是想把福王府的原貌给复原出来！”陈文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复原福王府，你跟这宅子有什么渊源吗？”王老头慢慢讲述了宅子的历史。这处宅子最早的主人，是前清时期乾隆年间王爷福康安的一位后人，论官职来说，这位后人不是王爷，仅仅得了一个佐领的头衔。分家产的时候，佐领获得了这处由4个院子组成的产业。王老头的祖上，担任佐领的管家，而且被佐领救过命。随着岁月变迁，福康安后人的产业渐渐消没在帝都的改造中。在解放后，佐领的宅子变成了几十户人家的住宅，其中一户就是王老头家。改革开放后，王老头有了一定的财力，开始逐步收购佐领的产业，也就是这几个院子。王老头从每一户的手里买下他们房子的产权，花了十年时间把4个院子当中的3个，给买齐了。他又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将3个院子进行了翻修改建，八成地还原了佐领家的原貌。好歹这个佐领的爷爷辈是福康安，于是这处宅子被叫做“福王府”。王老头最大的梦想是把最后一部分院子，也就是覃先生手里的前院也买下来。但是过去几年覃先生不卖。等到覃先生想卖的时候，王老头又濒临破产，无力购买。陈文心想，我也别跟王老头墨迹了，直接把意图说给他，让他自己去权衡。陈文说道：“王老头，你现在处境已经到了最危急时刻，我有个建议，你愿意听听吗？”王老头说道：“陈小子，你说吧。”陈文说道：“你欠了400多万的债，这钱你拿不出来。我这么说吧，我有钱，足够覆盖你的债务。你这个院子，我很喜欢，我愿意买下你的院子，代价就是替你清掉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