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在八月份。
叶思源帮她请了营养师负责她的饮食,她除了产检几乎不怎么出门,每天饭后会在客厅里走几圈,孕妇用品都是他买回来的,她的衣柜里,一眼望去全是长衣长裤。
季长宁在医院的时候就开始做噩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叶思源给她请了心理医生,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后她依旧会做噩梦,不过没有那么频繁。
他们都在粉饰太平,他在走他的温柔棋,她在等着预产期。
那天她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孩子等不及了要出来了。
叶思源有事去公司了,走时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说中午回来陪她吃饭。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阿姨端了一杯牛奶过来,她喝完了就去书房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
叶思源十一点准时回来了,饭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吃饱了就把夹在杂志里的协议书给他了,她有好多张和这个内容相同的协议书,就算他撕了她也不怕。
他不解地朝她看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协议书。”
他伸出来的手突然顿住了,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把手缩了回去,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饭后,季长宁扶着沙发走了两圈,叶思源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避着她,她去厨房喝水时不小心打了杯子,他过来把她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去厨房帮她重新倒了一杯水。
他把杯子放下后就要走,她喊住了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签字?”
他扯了扯嘴角,耸了耸肩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开了。
季朝阳打了电话过来,担忧地问道:“长宁,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思源在家吗?”
“嗯。”
“那我就放心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的。”
她挂了电话后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撑着腰站了起来,蹒跚着步子朝那儿走去,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收回手,仰头看着他,再一次问道:“你什么时候签字?”
“我出去一趟。”
叶思源出去抽了一根烟就回来了,她回来时季长宁已经躺在贵妃榻上了,睁着眼睛看着摇曳的窗帘。他走过去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肚子上,随后绕到钢琴后面坐下,手指灵活地弹奏了一首《小夜曲》。
季长宁静静地听着,一曲终了,她开口道:“你是不是不想离婚?”
叶思源有些烦躁地按下琴键,随后合上琴盖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是不是我不想,你就不会离了?”
“不会。”
他轻哧:“那你还问了干嘛。”
“我只要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她平静地说着,默默地湿润了眼角,“虽然跟着我没有富足的生活,但是我会给它最好的成长环境和最好的教育,我会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的。”
叶思源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迳自离开了。
季长宁六点的时候肚子开始疼,她躺在床上蜷曲着身子,冷汗从她的额角淌了下来,阿姨送牛奶过来看到她的不对劲,急急朝外面喊道:“先生,太太要生了,赶快送医院去。”
叶思源很是紧张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在床沿弯着腰打算把她抱起来时,她的双手紧紧地扯住了身下的床单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他急红了眼,手臂上的青筋鼓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签字。”
“季长宁!”他吼她,为什么她还是想着离婚,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紧咬着牙关和他僵持着,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伸手去掰她的手,一次又一次。分不清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倔强地咬着嘴巴看他,眼底透着浓浓祈求之意。
最后,他无力地说道:“我签。”
她凭什么能跟他横?不就是凭了他对她的那么点儿在乎才能够威胁到他吗?他们像是在拔河比赛,明知她拿孩子冒险不会走到最后一步,可他还是让步了,轻轻地松了绳子让她成了胜利的那一方。孩子是他想用来困住她的工具,却也成了她从他手里逃脱的工具。有时候他会想:要是他能够狠狠心再坚持一下,说不定那个妥协的人就是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思源当初以离婚为诱饵让她安心养胎生孩子,其实他是抱着不认账的心里,孩子生下来他不离就是了。他有小心思季长宁也有,弄个协议书先把孩子规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