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粗声粗气道:“孟伟。”
花满楼知道此人:应天府中最有名的酷吏孟伟,有“三头蛇”之称。
孟伟说道:“花公子应该知道我们六扇门的规矩?”
花满楼道:“县衙大门六扇开,有理无财莫进门。”说完,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孟伟瞥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一声不吭地接过,好像这也是他的例行公事一样。然后他将花满楼引到了仪门中,两人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回廊,最后到了六扇门的议事大厅中。
刚到大厅中,花满楼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关西大汉的嗓门:“花公子,你不在家陪你的东方小美人,到我们这个男人窝干什么来了?”
花满楼笑道:“今个还真是有要紧事情来的。”
鲁少华爽快道:“什么要紧事情?只要你说一声,哥们帮你包了!”
花满楼道:“昨晚你们在应天府郊外抓捕的那些人,并不是逃犯,请你将他们放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苍老:“花公子,这件事不好办呐。”
花满楼听他脚步缓慢,显然是中气不足,六扇门中的人大多是身强力壮的捕快,来人该是年迈的师爷才是,于是问道:“欧阳师爷,这是为何?”
欧阳师爷从门外走了进来,老人家白胡子一大把,一直拖到膝盖上,但不显得散乱,因为他有一个小小的胡夹夹在在胡子上。
欧阳师爷瞧了瞧花满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呵呵道:“昨晚的那些人中,有不少是我们六扇门通缉多年的要犯。我们折损了不少人马才将这些人全部捉拿归案。我已经命那刑房,录了这些人的口供,留待入监羁禁。还请花公子要让我们为难。”
花满楼问道:“其中还是有一些人并不是通缉要犯。这些人并无罪过,为何要一同羁押?”
欧阳师爷说道:“花公子不用着急,若真是无罪之人,我们调查清楚了立即释放。”末了,他看了看空空的桌案,呼唤道:“来人,给花公子泡杯茶。”
走进大厅的是一个着绿裙袄的丫鬟,端的是无根之水,泡的是上好的清明雨后西湖龙井茶。
水好,茶好,但是泡茶的人却不好。
因为花满楼忽然发现:这个丫鬟的脚步声他很熟悉,熟悉到昨晚还听过。所以,他忽然开始怀疑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不自觉地将袖子垂下,掩饰住自己的手。
欧阳师爷说道:“花公子,门中的西湖龙井虽然比不上花家的雪峰高山茶那般名贵,但是也能止渴。花公子,请——”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并不品茶,而是说道:“鲁捕头,能否带我去看看那些人的现况?”
鲁少华说道:“那还不简单。”于是要了孟伟的监牢钥匙,引着花满楼出了大厅,向着监牢走去。
进了大牢,一片喧嚣声随之而来。鲁少华站在门口,说道:“那些人就关在监牢的最里面,花公子你自己进去找吧,六扇门有规矩,捕快不能随便进大牢,我就不陪你了。”
花满楼道谢一声,然后进入了大牢。大牢本就是一个特殊的所在,在这里,那些正义的人们也可以像魔教中人一样,随意蹂躏人命。所以花满楼不喜欢这里。
黑暗,黑暗在他的眼前。
无论是繁荣的集市,还是阴沉的监牢,他都看不见,但是人影已经充斥在他的脑中。四周有很多人,哭天抢地的人,垂死挣扎的人,安安静静的人。每个人都是被关在了铁栅栏之后,只有他一个人是自由之身。
他能听到每个人对于自由的渴望。
花满楼已经在牢狱中摸索着走了一段时间了,他愈是往里面走,周围愈是安静。但不妙的是,他听到了一阵阵微弱的呻.吟声,看来是日月神教的弟子中,有人受了重伤。
更不妙的是,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黑暗和如影相随的脚步声,若是普通人遇到这两样东西,肯定要害怕极了。幸好花满楼本来就是个瞎子,前者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很少有明眼人知道,生活在黑暗中,需要多大的勇气。
花满楼在监牢的尽头停了下来,身后的那个人也停下了脚步。这个人的脚步声,花满楼还是认得出来的,于是问道:“孟捕头,有件事在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白莲教的人在应天府,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孟伟回答道:“我不知道。”
花满楼问道:“那你为什么知道东方不败在我家的消息?”
孟伟回答道:“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这个你不必知道。”
花满楼问道:“为何要拔剑?”
孟伟回答道:“因为有人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满楼问道:“是谁?”
回答他的是孟伟呼啸而出的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