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陡然开阔的时候,夏清让被会?馆头?顶惨烈的白炽灯恍了一瞬。
下意识眯起眼。
来不及有更多反应,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操蛋!
夏清让在心里实打实骂了句脏话?。
她被击退至擂台边缘的围绳上,骤然袭来的疼痛让她瞬间回神,与此同时,愤怒滚进?血液,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斗志。
这是?夏清让第一次在擂台上这么狼狈,这是?本?可?避免的一击。
对夏清让来说,她讨厌输没错,但她更讨厌的是?亏。
最讨厌的,是?没必要?吃的亏。
脸颊浮现红肿疼痛的同时伴随充血的痒意,那一刻,女生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凛然,带着无尽冰川不由分说席卷李春雨。
冰川之下,是?熔炉般滚烫焦灼的怒火。
李春雨被震慑了半秒钟。
这不符合她的预期,现在明明是?她占优势,想象中对手?气势衰竭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气场愈发盛烈,像这会?才要?动真格。
她想到当初寒假,明明是?她赢了,所?有人包括张极意,后?来都在说再打下去她会?输。
她不服!
李春雨也憋了一股劲,招式越发狠戾,夏清让翻身?避开李春雨紧随而来的强力膝袭,并趁机勾住她独自站立的左腿,直接将李春雨撂倒在地。
“不服是?吧,打到你服!”
伴随着女生清冷声线而来的,是?节奏密集、快速的连续重拳。
一拳一拳,将李春雨以肘护脸的防备姿态一一破开,瓦解。
李春雨的护臂挨了三四拳,护臂打开后?,脸上也生生挨了三拳,体会?到了乘以数倍的,她刚才施加给夏清让的疼痛感。
直到裁判判定第一回 合结束,夏清让才收拳起身?。
李春雨躺在地上,怔怔看着刺眼的顶灯跟天花板,不肯起来,心态有些崩溃。
夏清让这些拳头?不仅凿在她身?上,更将她的一身?骄傲尽数击溃。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输给赫理一个小武馆出来的人?
“早就?想这么揍你了。”夏清让成功将人揍回来,怒意跟随拳风散出,通身?舒爽畅快,“就?说寒假我没真的输,服不服?”
李春雨被她一激,也来了劲儿?,迅速爬起:“不服!”
“那再来!”
第二回 合很快开始。
两人均是?铆足了劲,当事人只觉得畅快过瘾,台下的观众却是?慌得不行?。
“靠,这育英学校的人是?谁找来的?”许佑默坐立不安,红润的唇瓣张开就?没停过,小嘴叭叭不住抱怨,“下次这种侠侠会?参加的危险比赛,就?不能提前做好功课,别选这种水平差不多的对手?吗?”
“你的意思是?要?公然作弊吗?”简呈言眼神警告。
牵扯到学分的事,如果被爆出公然作弊,学校威信何在?
那样的话?,圣德亚的直升班又还有什么意义?
“没没没。”许佑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捂住嘴,端正坐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擂台。
简呈言眼神一转,从许佑默身?上,移至默不作声的宋与澜。
虽然不能公然作弊,但若有意,联合比赛的学校却是?可?以挑的。育英是?宋家那边挑出来的学校,一开始他看条件各方面都符合,并未多想。
现在看来,明显就?是?宋与澜在给小让挑对手?。
他一直知道?上学期的周末,宋与澜庄映雪跟小让会?一起逛街游玩,只是?如果扯上帝都那边的学校,是?不是?说明小让也去过帝都呢?
想到小让有跟宋与澜在帝都单独约会?的可?能,简呈言心情?直线下跌,眸中邃暗不明。
还有旁边一语惊人,存在感极强的谈斯歧。
失控了,简呈言想。
他明显感觉到,一直在他计划中,完美对小让的稳定帮助和安排,早在暗里他不知道?的何时,已经失控。
这是?简呈言十几年来,顺风顺水人生中,第一次有种自己无法掌控局面走向的感觉。
他由衷厌恶这种感觉。
女子散打两分钟一回合,台上第二回 合很快结束,接着开始第三回合。
比赛结束,李春雨落败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夏清让也脱力靠在围绳上,嘴角带着伤,也带着胜利的微笑。
在裁判宣布夏清让是?这次女子联合比赛的冠军时,说不清是?谁先动的手?,好像信号枪发射的“嘭”的一声,所?有人脑中的弦都绷断了一样,台下的场面忽然混乱起来。
简呈言默然注视着一切,好像在看一场荒谬、无声又黑白的闹剧。
大概是?许佑默要?奔向擂台,被谈斯歧拉住,许佑默气急败坏地挥拳,谈斯歧闪避的同时将拳风往同样迈步的宋与澜身?边带。
四人一起学格斗的时候,张极意也经常安排混战,这种局面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出现过。
阿默训练时最懒,这种情?况也通常第一个被踢出局。
阿澜热衷训练,战斗力最强,但他也不是?站到最后?的人,因为单人打不过合作的战术。
他和阿歧都是?聪明人,眼神交汇间一点就?通,每次混战在将许佑默踢出局后?,都会?先联手?对付宋与澜,把这个战力第一送出局。
而每到那时,阿歧这个招式最狠,只攻不守也受伤最重的人,已经过足了瘾,跟他再打时,没几招就?意兴阑珊,草草结束。
所?以他每次都是?第一。
简呈言每次都是?第一。
眼下也是?如此,阿默这个笨蛋根本?不懂战术,在擂台下无差别地攻击谈斯歧和宋与澜。
眼看当前场面明显宋与澜占优势,简呈言一如既往地出手?,帮忙拖住宋与澜,同时低声呵斥:“是?台上在比赛还是?你们台下比赛?让人看笑话?么!”
谈斯歧跟简呈言对视一眼,眸光流转,眼底勾勒莫名笑意:“谢了。”
他趁机翻身?跳上擂台,掀开围绳,将脱力的女生揽进?怀里。
不对,简呈言脑中忽地警铃大作。
那不是?合作的眼神!
为时已晚。
看到谈斯歧公主抱着女生,姿态亲昵,旁若无人地走出场馆,掀起观众席一波又一波讨论的热潮,简呈言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今天不是?混战场,他帮了最不该帮的人。
简呈言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有着温柔错觉的琥珀色眼眸里,盛满了被打翻的浓稠墨色。
特别是?女生白皙手?臂主动勾住银发少年修长的脖颈,鸵鸟一般依赖地把头?埋进?去时,简呈言感觉胸口被深深刺了一下。
左手?腕渐渐漫起诡异灼痛,简呈言眸色幽深暗沉,他在脑中反思复盘,并无暇顾及。
他在这一刻,终于坦诚承认,他确确实实喜欢夏清让。
就?像他明知自己跟小让不会?有结果,还是?去书店查看信封。
就?像他在不知道?夏清让就?是?小让时,也对这个厚刘海的特招生产生兴趣,过分关注。
就?像知道?两人其实是?同一人时,他并没有所?谓的罪恶消除感,因为就?算两人不是?同一个人,他也从不会?纠结自己更喜欢哪一个
——肮脏的喜欢也是?喜欢,不是?么?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直是?这样的人。
他的喜欢就?是?在攀比、占有、功利、抢夺的黑色泥潭里滋生而出,有什么好遮掩的?
喜欢就?抢。
思绪落定,沸反盈天的决赛场馆中,一枚小小的红色月型印记,悄无声息爬上少年戴着腕表的左手?腕内侧。
比赛结束,夏清让听到裁判宣布她是?冠军。
胸腔溢满喜悦的同时,不忘再问一遍瘫在地上的李春雨:“是?我赢了,你服不服?”
“不服。”李春雨有气无力地犟了一句嘴,过后?轻轻别开脸,“不过今天这场我承认你赢了。”
“哈哈。”夏清让笑了两声,牵扯到嘴角的伤,又抽抽地“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