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一天。
从绍国大早就和老友们制备最后一批年货去了,从乔于是就得闲回了趟自己家。
宛南公馆位于h市的中心地带,算不上新,却是寸土寸金的重点学区房。
这里开发的早,类似于联排别墅的低层楼型,在市中心极为罕见。
加上绿化率高、小区配置齐全、周边配套不断完善等因素,这儿的房价一直居高不下。
唯一的缺点,就是当初的规划稍显落后。
连在一起的门户前,有一片公共的院子,作为买房的赠送,却没有划分具体的归属权,甚至连个正经的隔断都没有。
从应山生前是个植物学家。
当初选择在这儿买房,一是为了孩子上学,二就是图门前的这片院子,闲来好摆弄摆弄花草。
按理说,能在这儿买房的人,家庭条件都不会差,素质水平也相对较高,不至于因为院子没有划分归属而闹出什么矛盾。
但不巧的是,从应山的邻里关系是十分一般,两家没少为了这块地的使用权而据理力争。
这个状态,在从家发生巨变之后,终于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形势。
邻居老太太甚至觉得从乔一个小孩,连商量的必要的都没有,直接就动手把这些植物当杂草给拔了。
那天从乔到家时,院里的景象已然被颠覆了大半。
他一怒之下,跟物业打了声招呼,就在两家当中立了块篱笆,两分天下,半点便宜不让再占。
然而毁坏的植物却无法复原。
从乔虽然保住了一部分,却没什么养殖天分,对这些植物的态度就是放任处之。也就是隔几天浇一次水,能不能活全看命。
甚至这次出远门上大学,一连几个月不在家,也没有提前将它们安顿。
保住它们,或许仅仅只是出于一种同病相怜的心理。
至于生存,全靠自生自灭。
凋谢是自然而然的。
他看着院子里一一落败、甚至零落成泥的植物残躯,没什么表情的蹲下身,从一旁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支小铲子,把“尸体”从花盆里移除。
小区地处市中心,周围不缺高楼林立,也不缺小店琳琅。
不多时,他就把腾出来的空花盆收纳好,然后提着去了两条巷子外的一家绿植店。
老板娘热情上前询问:“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这里品种很齐全的噢。”
从乔没什么挑选的欲望,只淡淡抛出一个诉求:“耐活的。”
“有的有的。”
老板娘积极推销:“没时间打理的话,可以买些仙人掌和多肉,特别一点的话,铜钱草、虎兰皮、蟹爪兰也都不错……”
老板娘每介绍一种植物就往一处指,以便他认识这些品种的模样,然而从乔的视线行经至一片仙人掌区之后,就没有再跟着移动。
耐活,还会自我保护。
“……大概就是这些,您看需要什么呢?”
从乔回过头,冲老板娘道:“仙人掌。”
“好的。”
老板娘记下,看了一眼地上十来个套娃似的花盆,继续问道:“还有呢?”
从乔淡淡重复:“就仙人掌,品种您看着搭配吧。”
老板娘:“好嘞!”
这一年的腊月二九,2月14日,除了是除夕前奏,还是西方情人节。
又恰好今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大街小巷人头攒动,除却想最后收罗一拨年货的人群,还有为之更甚的情人穿梭其中。
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最快乐的当然还得是商家。
这一天,似乎不论摆出些什么玩意来卖,都能轻易取得顶好的销量。
简愉被人潮挤的晕头转向,大半天下来,什么也没买上不说,还因为缺氧而有些胸闷气短,额角渗出了一层薄汗。
“不行了不行了!”
边上的公共长椅上站起来一个人,简愉迅速坐下摆烂:“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