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两人的考位十分接近,监控存在一定的盲区。即便教务处的老师们连夜展开调查,一帧一帧的放慢监控视频,都没能确定这张纸条的来处。
且不说作弊的行为本身有多恶劣,单论八年制临床医学专业的铁律——但凡有一门课不合格、学分绩点不达标、作弊或是受到处分等等,随时都有可能从八年制被刷下来,分流到普通的五年制或是改选其它专业——学校都绝无姑息这件事的可能。
如果最终实在揪不出罪魁祸首,甚至、不排除将两人一块处理的可能。
都是自己的学生,梁健是最不希望走到这一步的。
但他昨晚忙活了一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在这儿来软磨硬泡了三个小时,这两人除了都说不是自己干的之外,愣是连屁都没能放出一个来!
他也是气急了,才不小心把这带着威胁的处理方式蹦了出来。
却没想到,立刻就见了成效。
邓希杰原本见从乔不急,自己也就没什么好着急的。
这会儿一听要一起分流,立刻就慌了,于是忙不迭开口辩解:“真不是我啊老师!不信你把纸条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我的字迹?”
梁健皱了皱眉。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那的确是一张手写的小抄没错。
但他对比过,字迹却都和这两人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如果按这条依据排除,从乔同样没有嫌疑。
但按理说,如果真的是被冤枉的,邓希杰这么激动的反应才是常理。反观从乔,一脸漠然的没有任何反应,期间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行为非常古怪。
梁健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带了层疑虑。
邓希杰不着痕迹地牵了牵唇,除了继续为自己喊冤,又加大力度地开始隐喻他人:“老师,你想想就知道了,我又不至于会挂科,何必冒这么大险去做这种事?”
“但某些人可就不一样了。第一名做惯了,万一不小心从这个位置掉下来,面子还怎么挂得住?”
作为老师,他是不愿意任何一个学生犯错的,更何况是一个这么优秀的学生、以这样的理由去犯错。
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往往就是越优秀的人,越难以承受状态下滑的打击。
梁健的眉头皱得更深,心中的天平不由又倾斜了一些:“从乔,你怎么说?”
从乔又看了一眼手机,11点了。
如果这件事可以单纯的通过询问定性的话,他们现在就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尽管他不在意学校会怎么处理,也自认已经足够配合了。但三个小时过去,多少都把他耗得有些烦躁了。
“我可以走了吗。”
从乔沉声问着,语气却不是在商量。
“……”
这就像是知道一定会被通报,所以不多做无畏挣扎似的破罐破摔的话,无疑更加奠定了梁健心中的怀疑。
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甚至有点手忙脚乱的开始胡乱劝道:“从乔,你听老师说。”
“如果真是你做的,承认错误态度一定要积极端正,老师会尽力帮你寻求宽大处理。毕竟你成绩这么优秀,学校也不会随便放弃一个好苗子……”
邓希杰在一旁听着,不禁咬紧了牙。
作弊这事要是安在他头上,下场就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分流出局。怎么安在从乔头上,就可以宽大处理了?
第一名就这么了不起吗?那还要规定做什么?
“老师,他不愿意解释,不就是觉得解释也没用吗?”
邓希杰心里不痛快,语气越来越夹枪带棒:“要我说,您也别劝了,直接交给教务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省的他跟这儿不识好人心。”
“那就交给教务处。”
“……”
邓希杰怎么也没想到,接他茬的人竟然是从乔!
从乔不知是在赶时间还是有什么事,语速有点快,甚至连等他说完的耐心都没有,就不由分说的冲梁健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
从乔的身影转瞬消失在门边,等梁健出声拦截时已经来不及了:“从乔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从乔大步流星往宿舍赶,没有过多注意沿途的景致,却在走廊上打算开门时,无意扫到了走在温新路上的熟悉身影,旁边正有一个陌生男人随行。
疾驰的脚步骤然顿住。
他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走向一辆轿车,简愉自然的坐进了副驾,男人很快在后备箱放好行李,然后来到驾驶位。
车子顺畅的掉了个头,在他愈渐冷沉的目光中成为一个灭点。
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正渐渐冒头。
他闷声推开了宿舍门,一眼看到了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随即极轻地嗤了一声。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同行,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的目光从行李箱上移开,摸出手机,看见那是简愉发来的一条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