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表情懵懂的特警眼睛一眯,竟冷不丁地笑了起来。
此时的众人一脑门雾水,完全摸不准怎么回事,直到听到胡明海一声爆喝:“还愣着干嘛!”
围观的特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窝蜂扑上去,手忙脚乱地卸下武器将人控制住,然后飞快摘下那人的头套,露出一张格外苍白的脸。
那绝不属于需要长期户外训练出外勤的警务人员,反而独属于那些见不得光、只能在阴沟里苟活的鼠辈。
两人沉默以对片刻,一人严肃,一人冷笑。那男子直到被戴上手挎都还保持着某种气定神闲的神态,既没有反抗,也没有狡辩,也没有好奇胡明海究竟怎么能从数十名包裹严实的特警中认出自己。只是看着胡明海的目光中带有明显的挑衅,仿佛后头还留了一手般自鸣得意。
胡明海不由皱起眉头,反复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什么错漏的——绑匪被捕,幸存的人质被救,从银行借出来的钱自然也还了回去,而在外通风报信的同伙也被揪了出来,想来逃跑出去的人已经没了生命危险。
可那人在有恃无恐什么?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同伙?
这边胡明海胡思乱想,跟随大部队出了校园,站在大马路边看着男子被人押送上车。
狭窄的车后座里,那人左右都坐了个身材壮实的警察,将瘦得跟根豆芽菜的男子夹在了中间,他居然还不老实,竟透过车窗朝众人欠揍地一笑,硬是生出了些许意味深长的味道。
胡明海皱起眉头,忽而想起方才突然断掉的电——正是因为突然停电,才让那人有机可乘,可那人一开始就没有发声,是胸有成竹,自己一定能仅凭一身特警服就能众目睽睽下成功混进特警队伍里,还是早就盘算到了会停电的时间?
还有竟然已经得了一身特警制服,为什么不干脆趁黑逃走,反而留了下来,装模作样参与他们的行动,这是生怕自己会被发现,还是觉得被抓也无所谓?
胡明海总觉得抓住了点什么,可仔细一想,又有些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从体育馆逃出来的幸存者们正好奔至大门,黑压压的八十几个人,和押送绑匪同伙的胡明海来了个不期而遇。
领队的居然是两个高中生,看起来灰头土脸,身上都挂了彩,但精神头相当不错,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熠熠发光。
想来这俩孩子就是这场变故里横生的枝节。
看到四肢俱全的他们,胡明海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此时,两孩子还沉浸在做英雄的兴奋中,迫不及待地跟询问的警察和老师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
和胡明海先前推断的八、九不离十,俩学生是偷跑出来的。他们平时就很调皮捣蛋,是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为了逃课早就摸清了学校的地理位置和监控死角。
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俩孩子又再次故技重施,从守卫一般的宿舍楼偷跑出来。他们先是在学校绕了一圈,教学楼四周到处是警察,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了教职工安置点的体育馆。
梯子是从杂物室扛出来的,他们亲眼目睹了事发经过,然后利用视觉死角和梯子成功救下剩下的人。
至于那人身上的特警服,是以人质为要求,从留守的警务人员身上扒下来的,中途他们双方展开过激烈的搏斗,制服上自然留下了不少痕迹,这也是胡明海为什么能一眼把那人认出来的原因。
问清楚前因后果,去查看电力情况的后勤人员赶了过来,愁眉不展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这是电力公司那边出了问题,具体情况要打电话询问。这时胡明海才猛然间注意到,不仅仅是学校,周边的街道、住宅、商铺全都黑黢黢的,一点光也没有。
胡明海心里倏地一沉,突然快走两步,拦住即将发动的警车,然后打开车门,望向那笑得有些瘆人的男子,沉声问:“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男子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们劫持学生,不是因为事情败露走投无路,也不是为了筹措资金东山再起,你们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逃跑,你们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所以根本不在乎被捕,而你们特地要求赎金交付时间在天黑的时候,就是为了这时候的停电,对不对?”
胡明海问出这些话时,忽然整个思路条缕分析地排成列,那些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找到了原由。
“你们之前一系列动作,从投毒到烧山断桥,让城市封城,再袭击各大分局,目的是为了透支全市的医疗、军力还有警力,而劫持学校,也是为了让我们忙不过来,把所有剩余的警力集中到这里,这样即使再出事端,警方也鞭长莫及?”
男子没有回答,但目光已经落在胡明海身上,无疑是一种默认。
“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恐*怖*主*义?屠*杀*平民?想搞*独*立?”胡明海越说越觉得难以置信的荒谬。
在没有足够大的军事力量的辅助下,妄图直接分*裂一个国家,在国土紧连的板块制造一个城市独立出去,还是世界排名前三的军事大国,只怕独立宣言还没发出,下一刻导弹就飞过来,而反动分子不到二十四小时就会被全部歼灭。
毕竟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起作用。
男子仍旧一声不吭,但胡明海从他眼神中看出来一丝茫然,显然他也不清楚这一系列动作最后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