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威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仅仅一个猜测,居然歪打正着猜对了。
大学宿舍管理严格,异性不可能随便出入。而施楠却可以几次三番潜入女寝,不是宿舍管理有漏洞,就是管理人员已经被他收买。
正巧昨晚,魏威去杨晓晓寝室的时候,和宿舍的管理人员打过一个照面。
管理员叫做王春菊,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出头,是个穿着打扮都不怎么起眼的女人,可不知怎么,却让魏威忍不住留神多看了她一眼,因为她戴的手链十分打眼。
魏威和廖城嘉同居也快一年了,廖少爷作为淮市著名的纨绔子弟,对花钱根本没有概念,别人把奢侈品当作炫耀资本,他把奢侈品当作普通日用品。
魏威是只没多大见识的土狗,从没觉得家里的东西能有多贵,直到有次刘琳对他的笔记本大惊小怪,他才意识到自己男朋友到底多有钱,估计在廖城嘉家里,连卫生纸都价格不菲。因此有段时间,他刻意恶补了下奢侈品,以免闹出把古董抛光的笑话。
本来他的记忆力就不差,又加上做刑警后还专门参加过记忆力的相关培训,只是记奢侈品的标识实在小菜一碟。
所有奢侈品都有自己经久流传的代表作,因此魏威只瞄了那手链一眼,就轻而易举地认出来它的品牌——应该是t开头的经典款,价格在一万左右。
可王春菊哪来的钱买?
魏威皱起眉,回想王春菊的模样,她很瘦,像是过着长期营养不良的日子,因此皮肤蜡黄头发也干枯,脸上也带着两团始终消不下去的高原红。
魏威和她握手的时候,发现她虎口长了一层厚厚的茧,感觉像是长期干活磨出来的,还是比较重的农活。
而且宿舍管理员工资并不高,一个月也就三千左右,只是胜在清闲还包吃包住,所以颇受中年求职妇女的喜爱。
就这样一个工作刚刚稳定,对未来还不确定的年轻女人,居然花一万去买奢侈品,实在不合逻辑。要么是不值钱的仿制品,要么是别人送的,可有谁会无缘无故送别人昂贵的奢侈品呢?
魏威辨认不出真假,本来一扫而过的小事,却意外地让他留了心,以至于后来再看王春菊的行为举止,总觉得里面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她把钱交出来了,不多,也就两万,拿红绸布包着装在一个文件袋里,里面全是连号的百元新钞,还带着银行的封条。王春菊倒是挺警惕,她说电视里看过刑侦剧,知道这种钱能追溯,所以一直没敢动……”
“等等,”魏威突然打断他,“她只说了钱吗?”
“是啊。”同事说,“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她还有个手链,价格不低。”
同事想了想:“好像是有个手链,看着挺普通的,但她老爱用手去拨,像在跟我炫耀似的,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一个银链子至于吗?怎么……那链子很贵吗?两百?一千?什么,一万!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就那破链子要一万,怎么不去抢钱呢!”
“这就是问题。”魏威抬手推了推镜框,“咱们普通人买东西大多讲究实用,手链虽然有品牌效应,但比起足金足银它始终会掉价。就算不是为了投资,只是为了攀比炫耀,那也该买手提包,这样品牌logo都要大一些,才能更加引人注目。”
同事深以为然地应了声:“就是。”
“我老实跟你说,从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有点不太对劲。普通人遇见凶杀案,又要面对刑警询问,多多少少会表现出紧张和恐慌,可王春菊不仅从容淡定,回答提问也思路清晰,像是早就精心准备过,所以令人找不到半点破绽。
“而最不能让人理解的就是那条价格不菲的手链,如果真是一个心里有鬼的农村妇女,就算文化水平不高,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更何况是不义之财,又怎么会在刑警面前乱晃?这到底是忍不住想要跟人炫耀,还是过于自信,以为我们这群刑警看不懂女性饰品,故意借此向警方挑衅?”
同事一愣,吸了口气。
“还有,既然她都承认拿钱办事了,也强调了自己不清楚对方要干嘛,为什么又要交代自己半途回了宿舍一趟,还正好撞上了凶案现场,这不是间接承认自己渎职吗?明明现场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证,只要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收钱也不会有多大的罪。可她却偏要多此一举,直接承认自己见死不救,还刻意隐瞒这么久,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同事沉默几秒,犹豫着说:“万一……她就是蠢呢?”
魏威叹了口气:“和她聊天的时候,你觉得她蠢吗?”
同事也跟着叹了口气:“小魏,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种自投罗网的证词,很像是为了转移警方视线,故意混淆视听,以不起眼的小罪掩盖更加严重的重罪。”魏威一抚眼镜,沉声说,“当时没怀疑到施楠身上,就是因为案发现场太干净,凶犯手法老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实在不像是首次作案……”
同事一愣:“这么说,施楠可能真的无罪?”
魏威话语一顿,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刷新闻的施良恩,把手盖住话筒,压低声音小声说:“他仍然有重大嫌疑。按照动机来说,现在查出来唯一和死者有过冲突的只有他。不过,根据我们手里掌握的最新情况来看,这案子有三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