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来说,如果直播间是审判者操作,他们不会看舆论情形不对直接掐断直播吗?
可现场的摄像头,除了审判者自己,还有谁能操作?
难不成,审判者内部,并不像他们表现得那么同心协契?
容铮倏地感到,他似乎在把疑点抽丝剥茧后,离最核心的答案越来越近。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更多给容铮进行思索的时间,他一边听着池剑惊慌的喘息声,一边拿出手机,联系了他爸。
现在市里波澜迭起,原本就紧缺的警力更加抽不出人手,唯有他爸还能抽出来点人力出手帮忙。
这个古板老头手握权力,人脉关系也极广,以前容铮不乐意自己是“容将军儿子”的称呼,好像平白无故占了人便宜,可现在不得不承认,在国内找他爸帮忙,比十个调查组都有用。
容铮刚打完字,就迅速发了过去。
另一边,池剑还在说自己的推断,他对审判者的了解没有容铮深入,但获得的表面信息已经足够他推断出大部分的脉络。
“……我猜,审判者应该是一群暴力案件的受害人组成的。阿红姨,她真名叫做楚红,你们可以上系统调查下她。我怀疑她很有可能和倪红昶一样,是个潜伏在市局的内鬼。可我有点想不通,都有倪大爷了,怎么还会再多个阿红姨?审判者是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还是阿红姨另有其他身份?”
池剑急速地喘息一声:“老大,我最近看了不少谍战片,就想到……有没有……一种可能……”
容铮一皱眉——恰在这时,手机里弹出另一通电话,是一个座机号码,他忙挂了电话,一边听池剑说,一边拿另外的手机给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在连续的“嘟”音中,他听池剑压低了声音说:“阿红姨在市局是专门替审判者传递消息的,不是通过快递,而是通过她的小卖部,和市局里潜藏的内鬼——”
与此同时,一条短信弹到容铮的手机上,是他爸在档案处工作的朋友发过来:“小容,你手机打不通,我就直接把资料发给你——楚红,女,54岁,藏县人,曾有过一个儿子,但生下来智力就有问题。她前夫因为这和她离婚,后来再组家庭,两人再无联系。
“而楚红一边打工,一边抚养儿子,直到儿子长大到十三岁,一次意外走失后不见踪迹。楚红随即报警,可再发现时已经是三天后,孩子被泡在水里,早就死了。
“后来法医尸检,发现孩子死前遭受过十分残酷的虐待,有人用树枝穿刺进他体内,导致肠道破裂内出血死亡。可警方调查后发现,凶手是五个未成年人,最小十一周岁,最大十四周岁,在戏耍‘傻子’的时候,没有掌握分寸,意外导致受害人死亡。
“按照刑法规定,五名未满十四周岁的少年没有追究刑事责任……”
另一边,池剑还在隐晦地提醒:“每次我们调查,审判者都先一步布局,肯定有人把我们调查的信息透露出去,阿红姨在市局门口开小卖部,无论谁去买东西都不会生疑……”
这时,白冰也似乎心有所感地冲容铮眨眨眼,手速极快地在手机上打了串字:“吓死我,以前舒墨经常把小萝卜寄存在她那里,还好孩子没出事,不然——”
不然什么?
容铮一时看不下去,只觉得原本高速运转的大脑突然卡了壳,好像什么都能听懂,什么都能看懂,可合在一起的深意却怎么也搞不懂了。
只是他一转头,恍惚间仿佛看见半年前的院坝。舒墨站在荒废的住宅边,手攥住生锈的栅栏,眼神哀伤又凝重地看向那栋废弃的荒宅,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你要听吗?我有个哀伤的故事,关于一个傻子……”
容铮手紧紧握在一起,苦笑着低头——自己好像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