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回答,她先哽咽哭出了声,喘不上气地撕扯着身边人的衣服,大声质问:“为什么要做警察?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警察。”
一时间,鸦雀无声。
做警察没有那么高大上,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里,薪水勉强能混个温饱,想要存个首付,薪水却赶不上房价上升的速度,没有所谓八小时工作日,没有好听的假期,得随时待命,冒着生命危险赶赴前线,哪里有穷凶极恶的匪徒就得往哪里跑,没有一点体面,灰头土脸仿佛建筑工人,顾不上孩子老婆,照顾不了老人,难得得了空闲,那是受伤在医院躺着。
杨凤敏喊出了千万警察家属的担忧和抱怨,没人敢回应,那些还年轻的面孔充满了愧疚和懊悔,却也执迷不悟,谁也叫不醒。
郑平没了,看新闻的习惯却还在,然而那些声音却进不了耳朵里,全是像蚊子嗡嗡声似的满是白点的恼人噪音,可她却不愿意关上,因为屋子里太静了,那个会回来的的人已经成了一张黑白照片,冰冷地悬挂在门框上面。
她不断安慰自己,至少她儿子是个英雄,是个烈士,比那些默默无闻死去的人好太多。
作为烈士母亲,她不能给儿子丢脸。
她假装自己活得依然忙碌,没事提着做好的饭菜,去郑平工作过的地方去听那些孩子讲郑平的故事,还强颜欢笑参与市里组织的烈士活动,一遍遍为那些懵懂的孩子讲述郑平生前的故事,被人称作坚强的母亲。
这一晃过去就是八年,她本来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直到咽气的那天,可以去地下再见上儿子一面。
可就在今天,一切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