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八点还有半分钟,无论是警方还是电视台,全都心急如焚地倒计时,然而神秘的r并未现身,正在会议室里焦头烂额的市政领导们都冲到走廊上朝演播厅张望。
其中一名领导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本来不太想接,奈何对方锲而不舍,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震得他手心疼,他不得不走到一边,铁青着脸接了起来,对着手机就劈头盖脸地骂过去:“又怎么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
骂完,他不等对方回答,就焦躁地挂上电话,这些人真是不懂得选择时间,也不知道是太笨,还是太胆小。
这时,背后传来了一阵喧哗,他心想,应该是r出现了。
他一时感到又兴奋又害怕,兴奋可以马上除掉唯一的威胁,又害怕万一除不掉牵扯到自己。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不容他多想,他咬咬牙,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偷偷摸了摸腰间的枪,心里感到了一些放心。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他却忽然感到了四周袭来的巨大压力,他浑身一激灵,一抬头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警员呈包围装把他围拢在中间。
他一时感到困惑,又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发作,只得阴沉着脸说:“麻烦让让,别挡路!”
然而对方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种场景实在有点慎人,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脚跟还没落地,突然觉得有人靠近,他转头一看,发现背后又站过来了个年轻警员。
什么情况,这些人疯了不成,他疑惑地想着,下一秒,他忽然想起刚才打来的沉默的电话,离第一个打来的电话只差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他瞳孔一缩。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彭局长,你刚刚在跟谁通话?”
几乎是同时,一把枪抵在了他后背,彭昌廉还没回过神来,腰间的枪被人抢走。
彭昌廉脸色骤变——完了,中计了!
……
赵德平去而复返,趁着晚上八点有抓捕行动,整个市局人去楼空,来局里办点事。原本他今晚的任务是去配合针对r的抓捕行动。
所以,也得益于这r的名声,抓捕行动搞得声势浩大,动员了市局全部警力,可以方便他偷溜出来,去处理另一件任务。
得到消息后,他就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信号总是时有时无,每次打通就很快挂了,几次反复后,赵德平感到越发焦躁不安——到底该不该去偷证据?
要是不偷,万一那份证据是名单,岂不是自己就有危险?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大门,值班室里灯灭了,估计那老头也出去凑热闹了。
整个公*安局此时只剩下几个值班的老人,不是老眼昏花,就是捧着养生茶的病秧子,是最好的机会。
赵德平小心翼翼地避开监控,动作麻利地从安全通道下到了地下二层的物证保管室。
保管室值班的是临退休的老余。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同志是局里出了名的老眼昏花,经常走路都会没注意脚下摔跟头。他这会正在使劲拍那台只有声没有图像的电视机,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个人。
赵德平心里一阵大喜,一边觑着老余的动静,一边偷偷翻找证物,他手一直在抖——实在太紧张了,他还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呢!
很快,赵德平找到了要找到的东西,他忙把准备好的sd卡从兜里拿出来,里面有一份假名单,是和他平时不对付的同事,心想正好可以拽这群人一把,还可以拖延调查进度,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把证物换好后,赵德平松了口气,他抬腿准备离开,却忽然发觉屋内电视声音停了,他心中一惊,骇然地探出头,偷偷扒着铁架看向老余坐的位置——老余关了电视,正靠在椅子上看书。
赵德平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就冲着保管室来,赵德平心底一凉,心想,这下完了。
“赵处长。”门开了,来人惊讶地张大嘴,赵德平已经彻底吓懵了,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上冒出来,简直全身写满了四个大字——做贼心虚。
对方先是一愣,看清楚他神态后,又笑了,笑容转瞬即逝,还是被赵德平看见,那笑容就像在嘲笑他一样,让他浑身不自在,换平时肯定要说教一番,可现在他什么也不敢做。
“看来想到一起了,卡拿到了吗?”在安静的保管室内,对方特地压低音量,只有他们两人听见。
他也是暗线?
赵德平内心一喜,连忙点头。
对方也露出一脸喜色,朝他招了招手:“那就别磨蹭了,快走!”
赵德平刚才被吓得六神无主,得知对方是一伙的,顿时松了口气——也对,这种时候,紧张的不止是自己。
他忙跟着对方从安全通道爬到了四楼的茶水间。
现在整个市局空空荡荡,所有人都出去参加抓捕行动了,除了自己自作主张跑过来,赵德平心里估计,这个陌生面孔很有可能是大老板派来的。
“你是赵德平,赵处长吧?”男人稍微打量下他,就说出来名字。
果然!
赵德平喜上眉梢:“是我,请问你是?”
“东西拿到了就不麻烦你了,给我吧。”男人没有回答,直接朝他伸出手来。
“这……”赵德平犹豫了下,这人他没见过,贸然就把东西给他,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想了想,朝男人谄笑着说,“一会儿我自己交到张阳的手里就行。”
“张阳?”那人疑惑地看他一眼,“不是彭昌廉,彭局长吗?”
赵德平忙拍了下脑门:“瞧我这狗记性!就是彭局长!”他笑着把东西给了男人:“东西得拿好,千万别丢了。”
“放心,掉不了,今天谢谢你了。”男人拍了拍赵德平的肩膀,指了指屋内唯一的桌子,“你在这里喝杯茶先坐会儿,我去给老板打个电话,看后面该怎么办。”
赵德平连忙答应,原地坐了两分钟,有些无聊,便拿出手机玩,可手机拿出来摆弄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信号——对啊,没有信号,那人得跑哪儿去打电话?
这时,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赵德平疑惑地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的确听见墙的另一边有人在谈话,而且听声音像是两个人,可毕竟一堵墙隔着,听不清说的什么。
赵德平现在内心充满疑惑,那人不是说打电话去了吗?怎么在隔壁和人说话,说话就说话,都是一条船上的,干嘛要刻意避开自己?关键是,为什么要自己在这里等着?——东西既然给了,不是该让他快点离开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跑到隔壁的房间,没想到,那扇门竟然没有关严!
赵德平本来打算直接冲进去问个清楚,可看见那从门缝透出的光线,心思一起,偷偷摸摸靠在门上,朝里瞧。
“彭局,确认过了,的确是我们要的名单。”那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彭昌廉也过来了?
赵德平内心十分好奇,可惜门缝视野狭窄,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身影。
对方似乎感冒了,剧烈地咳嗽几声,喘了口气,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这个赵德平,平时没多大用处,这次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是啊。”男人也笑着说,“他现在就在隔壁,要我叫他过来吗?”
赵德平心中一喜,把手贴在门上,打算推门进屋,彭昌廉却斩钉截铁地说:“不用!”
赵德平手一顿,愣在原地。
只听彭昌廉用沙哑的嗓音狰狞地笑了一声:“这样不正好吗?局里接下来就是要查内鬼,我们就送他们一个!你去,把赵德平处理掉,干净利落点,就和其他几个一样,做的像畏罪自杀。”
男人迟疑地问:“那他的家人也……”
“斩草必除根,谁知道他有没有和家里人说过,动作快点,他那个刚满月的孙子也别放过!”
赵德平脑袋轰的一下,如遭雷击,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群人……这群人……居然要杀他!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他全家!
赵德平骇然地呆立了片刻,猛然想到今天许中山一群人的自杀,难不成……也是他们做的,为的就是封住他们的口……
他一下清醒过来。
不行,必须得赶紧回家,把老婆儿子全都叫出来。
赵德平急急忙忙站起身,慌忙地奔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飞也似的逃回了自己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