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开口声音却干涩无力,冬宁木然的目光落在手机上的短信上,上面的每个字符触目惊心,一个个字符悬出了屏幕,明明拎出来单独个体都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让他整个人茫然起来。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老刑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了身转过身去开门。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冬宁艰难地开了口,“他是在四年前突然联系到了我,当时我正在上网搜索关于孙周兴的消息,突然鼠标失灵,还不等我发现怎么回事,屏幕上弹出文本框,然后电脑开始自动打字,那人问我想不想知道真相……”
老刑警顿住脚步:“真相?是指你母亲失踪的真相吗?”
冬宁点点头,伸出手握住桌上的水杯:“其实我早就隐隐察觉到了真相,不止我,还有很多人都窥视到了真相,可没人敢说,大家都惧怕孙家的势力。”
他苦笑着摇摇头:“你也知道,十年前市里矿产资源枯竭,集团破产,工厂纷纷关门,上万的工人无法安置,政.府地方财政陷入困境,这时候达胜集团无声无息崛起,竟一.夜之间成为了城市的支柱。说句不好听的,那时候要和达胜作对,那就是和整个城市抗衡,不用达胜出面,老百姓就会扒了你的皮。”
老刑警皱了皱眉。
“但早些年也有不怕死的,想要把孙周兴的事情捅到省里,可人刚出火车站就被抓了起来,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连具尸骸都找不到。就是这样,达胜集团对我们来说是完全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仅凭我们三个,一个系统上登记的死人,两个在职警.察怎么和他们做抗衡?我们都是对方一个指头就能轻而易举摁死的蚂蚁,根本无法和这个庞然大物做对,更别说扳倒它。”冬宁一字一顿地说,“他们把住了我们的命门,扼住了我们的喉咙,让我们说不出来,喊不出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老刑警:“所以这名黑客主动给你们出谋划策,说愿意充当你们的喉舌,替你们出声?”
“是。”冬宁用力点了下头,手指不安地抠动着杯壁,“不仅仅是这样,他还提供了很多帮助,我并不是要推卸责任,只是如果没有他,我们几个是根本想不到这样做,很有可能采取硬碰硬,比如跑到楼顶去拿大字报用自杀引关注……孙周兴关着自己儿子的那家疗养院吧,守备森严,如果没有他帮我们一路计算好时间,解决掉电子锁的问题,我们根本走不到最里面。”
“我们?”老刑警眼皮一挑,趁机追问,“除了你们三个,难道还有其他人?还有,我一直有个疑问,那么大的调查,花费的资金仅凭你们三个人无法支撑,这个黑客是不是也在给你们提供资金?你们是不是有秘密账户?”
“有哪些人,我无法告诉你,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偶尔会有种感觉,我们只是里面的一环,一枚棋子。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蒙蔽了双眼,现在回想起来,整件事情实在太多疑点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没办法联系r,我们的联系方式完全是单线联系——”
冬宁微微顿了下:“大概隔上四五天的样子,电脑的桌面上会出现一个文档,文档上通常只有简短的一个命令,比如出门把刚收到的快递开车放在一间无人咖啡厅,或者是是去某个地方拿东西。那个文档不会留存很久,在我阅览完,那个文档就会消失……我想他应该也是用这个办法和下线联系,他真的非常厉害……”
他闭上了眼,缓缓吐了口气:“关于我们的资金,现在网络上有很多捐款的平台,监控不严,有很多漏洞,想要操作非常简单,更何况他精通网络技术……四年来,他就用网上募捐的方式,给我们提供资金。”
冬宁说完写下了几个账号,老刑警扫了一眼,飞快地把写着账号的纸揣进兜里,慎重地朝冬宁一点头:“冬宁,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孙周兴这只老狐狸的!”
话音未落,冬宁突然睁开眼,问他:“是不是孙周兴要被放了?”
老刑警一愣。
冬宁笑了,不知道在计较着什么,兀自摇摇头,手指轻轻敲在桌上,小声说:“果然啊,还是在预料之中,废了那么大的功夫……”
就在这时,窗外飘来隐隐约约的警笛声,那警笛声越来越响,离着市局越来越近,颇有些惊心动魄的感觉。
老刑警本来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听见这刺耳的警笛声,下意识地扭回头看,只见冬宁那沉默的脸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扯开一抹渗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