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孙周兴“不听话”地把手里的牌打出来,打算和冬宁私下交易,保住自己的血脉,然后利用背后的人把冬宁陆阳他们将其一网打尽。
结果没成想把受害人拱手相让,交给警.察。
孙周兴输就输在他不了解容铮这群初来驾到的警.察,常活在舒适圈的人,往往以为自己所见所闻所知道的就是事实真相。他们目光狭隘,犹如井底之蛙,不知道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和容铮见面的时候,特地点出容铮父亲,还企图套几分交情。哪知道容铮这个小辈,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压根不搭理他。
更让容铮惊叹的是,冬宁实在太聪明了,他在被抓的绝境下,居然还能想到后路,突然发难一把抓住钱国平,绝处逢源,继续按照计划提出和容铮见面。
不负所望,容铮在冬宁试探下通过了他的测验,冬宁表露自己身世,似乎他抓住钱国平的行为的的确确是为母亲报仇,一切看来合情合理。其他人听上去会以为冬宁还糊里糊涂以为自己母亲出事,原因是在钱国平身上,以此来混淆视听。
姚大江、冬宁、陆阳,他们牺牲自己燃起了一簇簇火把,照亮了唯一通向真相的道路,这条道路铺满鲜血,充满牺牲,捶打自己的灵魂,违背自己的信念。
他们在直播里口口声声唾弃法律,但是从始至终他们却坚信法律,他们知道只有法律的审判,才是公正,能烙印在灵魂的审判。所以冬宁才特地穿上那身整齐干净的警服,擦亮了徽章。
他借受害人的口告诉自己的同僚们,快睁开眼睛看看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借网络上千千万万坚持正义的网民之口,就算前路困难重重也不要放弃希望;借自己的悲惨身世告诉所有人,不要企图蒙上自己的耳朵,这个城市在痛嚎,这个母亲在流泪,这个儿子在哀求,正义被泯灭,法律被践踏,这个时候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对抗到底。
所有的一切,痛苦,哭泣,绝望,死亡,极端……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最重要的目标铺路。
这个最为重要的目标,就是为即将迎来的审判提供最为有利的证据——冬宁要的那个答案。
整整十年,冬澜馨不可能活下来,冬宁要的不是一份白骨,他要的是母亲到死都要保护的证据,那就是他要的答案!
容铮把车缓缓停在了城市边缘的地方,他走出车点上根烟,静静地吸着。
他所站得位置仿佛一道路径分明的交界线,后面黑漆漆的,前方灯火通明。外面很冷,他穿得不算多,但是他站得笔直,目光带着敬意牢牢地看着前方。
他在想,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让人不惜牺牲所有,保护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会藏在哪里呢?”池剑叹了口气,他捏着电话站起身,绞尽脑汁猜测着,“她认识的人有限,大都有利益关系,能让她信任的人实在少得可怜。也不可能藏在什么银行,专业的藏东西的地方……等等……她不会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这就太难了,零点以前根本找不到。”
容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池剑一愣,不知道容铮在笑什么。
容铮嘴角抿了抿,弹落烟头上的烟灰,他扯开一抹淡笑,小声说:“有的,有一个人能让她相信。”
池剑倏地站直了,想问那人是谁,但容铮没等他开口,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池剑皱着眉把没声的手机揣回兜里,周鹏这时候提着包从打印店里大摇大摆走出来,他边走边大声跟人说着电话:“都搞定了,都搞定了,放心吧。一会儿咱们碰一面,一起过去,喝点热乎的。”
电话是街道主任打来的,他带着桃红姐等在街口,周鹏打算带着他们当证人一同回市局,所谓的喝一杯,就是喝一杯廉价茶叶泡的热汤。
周鹏声音太大了,笑得嘴几乎快咧到耳际,加上大摇大摆的走路姿势和边说不时还拍下包的行为,活像暴发户,池剑忍不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周鹏向来我行我素,这种嫌弃的目光看多了,已经产生了免疫力,甚至现在还训练出了沐浴在嫌弃的目光中会产生一种因为被关注而享受的感觉,因此他走得越发放肆,大步子摇摇晃晃还没走两步,突然“哐啷”一声,一个易拉罐咕噜咕噜滚到了他脚底下。
周鹏一愣,什么时候钻出个易拉罐来,还是可口可乐的外包装,他咂了咂嘴,觉得有点渴了,打算赶紧走出去找家店买瓶汽水喝。
就在这时候,池剑突然手一横拦住他的动作,一双眼睛警惕地看向前方。
周鹏倏地抬起头,看向了前方,黑黢黢的巷子里没有路灯,他们刚刚在灯光之下,刹一进入黑暗里,视线一片模糊,除了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不远处的巷子却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同时还有钢管和墙壁地面发出的碰撞声。
周鹏心一沉,扭头和池剑对视一眼,彼此都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