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猛地挺直身体,又惊又喜:“你是说你们有照片?”
“有个事情我必须要说下,当我看到你给的这些编号,我觉得非常熟悉。”殡二代微微顿了下,“是这样,我爷爷就是殡葬化妆师,他不仅仅负责化妆,还要修复遗体。来我们这里的遗体奇形怪状,不是吹嘘,到我爷爷手底下的,基本都能修复成生前的样子。他心善,又有匠心,见到遗体有伤口,还会处理消毒,缝补包扎伤口。有一天我爷爷突然跟我爸爸提起,说是有几具送来的遗体有些奇怪。”
周鹏再也站不住了,他扶着桌子坐下,声音也跟着沉下来:“怎么一个奇怪法?”
“这些遗体被送来的时候都是赤身裸.体,身体上有缝合的痕迹。我爷爷从十七八岁就开始接触遗体,干了几十年,掌握一些基本的法医知识,一看那遗体就发现,那些缝合的迹象是死后造成的。可是,为什么要去缝合一个死者的遗体呢?而且这些遗体无一例外都属于没人认领的遗体,发现了这些情况,当时我爷爷就产生了疑问。不过那时候只要不是杀人发火,没有人意识到这也算是犯罪。我家老头子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劝我爷爷不要去多想。”
那位殡二代在电话里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谈论吃饭、工作这类寻常小事,可能是打小见惯了死人,所以毫无半点对生死的敬畏,倒是说得周鹏一阵阵头皮发麻。
周鹏捏着电话露出一脸抗拒的狰狞,还是得硬着头皮听下去:“然后呢?”
殡二代好像觉得很有意思,又发出了一身让周鹏恨不得给他来一拳的笑声:“我爷爷没有急着火化遗体,他趁晚上一个人的时候,顺着缝合的伤口把线剪开,然后他发现了奇怪的事情——那具遗体居然没了肾脏。”
周鹏几乎快要跳出来,恨不得抱着殡二代的爷爷亲一口,真是神仙爷爷啊!
“先别激动,马上要说到重点了。”殡二代察觉出周鹏几乎要冲破话筒的激动,笑着说:“后来,爷爷又收到了不少遗体,这些遗体源源不断的来,有的时候缺少的是胰腺,有的时候缺少的是心脏,那时候不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有人传言市里有个妖怪,专门偷人遗体上的内脏吃。我那时候还小,吓得睡不着,偷偷半夜起来,发现爷爷在拿本子登记着什么,我当时印象很深,其中有个数字,就是你给我的4933a17。”
周鹏心倏地一紧。
殡二代又阴沉沉地开了口:“她缺的是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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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鹏打电话的功夫,池剑把诊所里的所有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可翻来覆去就这么大点地方,虽然不能一目了然,但是转来转去花不了十步,他只好放下手里的动作,冥思苦想。
逮捕罪犯、真相大白的时刻往往使人精神振奋,可是筛查线索、寻访证据这些都是枯燥乏味的工作,并没有令人惊叹的推理和诡计。
此时,池剑大脑一片空白,他拿到的提示仅仅只有一个地点,可是这个地点里藏着什么呢?他要找的又是什么呢?
一个u盘,一张纸条,一把钥匙,哪怕是某个地方刻的几个字,至少也是个方向。
他想着,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四周,电线裸露的吊灯,被光线照亮的冷灰色的墙壁,生锈的白色铁柜……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股历久难消淡淡的臭味。
他眼皮轻轻痉挛着,强迫自己大脑所有神经元都聚集在眼睛上,他伸手挥开了眼前深蓝色的塑料膜,脚下是被掀翻在地的床板,左手边是空空如也的铁质床架。
塑料膜左右晃着,带着细微的风,吹起地上的碎纸片。
有人来过。
池剑目光顺着纸片向前,注视着前方的药柜——柜门上的玻璃被打碎,药瓶东倒西歪,彩色的药丸掉在了地上。
看来不仅有人来过,还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被翻乱的地方都是查找的痕迹,柜子被翻开,瓶子被打碎,墙壁上也有破开的痕迹……这间小小的屋子被地毯式的搜查过,所有池剑能想到的地方,对方也能想到,可是对方却一无所获。
池剑屏住呼吸,要打破思维惯性,思考对方藏匿东西的地方。
这个藏匿的地点就在这个屋里,用目光所及的地方是找不到的,那里是整个屋子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可不对劲的却让人觉得很正常,所以不易察觉。
他仔细观察着屋里的每个角落,突然,他目光顿住,瞳孔猛地一缩,飞一样窜起来,一把撩开眼前的塑料薄膜三步并两步直奔向洗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