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多日来没有休息过,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孙玉芳早已没刚来的时候的威风凛凛,孙朝东将她埋藏在心底最不堪最隐秘的一段往事硬生生地撕开暴露给所有人看,孙家往日的光辉在他癫狂的笑声中荡然无存,她华丽妆容下满是皱纹丑陋不堪的脸也被他一层层剥下。
真该死,真该死。
她早该掐死他的。
孙玉芳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里,然而她一声不吭,她知道只要她不说话,孙朝东那些话不过是些疯子的疯言疯语。
深吸一口气,孙玉芳抬起头,静静地望向正对面的冬宁,冬宁和她对视,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淡笑,那目光宛如斑斓色彩的摇尾毒蛇在她脸上遒劲地扭动,冰冷、光滑、危险,所到之处引起一阵寒颤。
孙玉芳努力克制住颤栗的身体,让自己表现得波澜不惊,甚至还颤颤地扬起下巴显出几分倨傲。就在她外强中干企图强打起精神的时候,对面的毒蛇说话了。
“你想不想活下去。”毒蛇一张嘴,就是诱人的苹果,“现在只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抓住了,我就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孙玉芳神情一紧,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伊甸园里的苹果发出诱人的喷香,然而她脸上依旧维持着不屑一顾的神情,想必她早已经权衡利弊,于是保持一贯的倨傲企图保持自己最后那点尊严,沉着声说:“到现在,我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冬宁闻言却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你对我有些误解。”
“能有什么误解。”孙玉芳扬起眉,好像被对方的话语逗笑,带着些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把我绑在这里,逼着我疯子弟弟说出那些假的不能再假的消息栽赃嫁祸。我不知道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看你一身警服,怕是有人授意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就算你把刀横在我眼前,我也就只有这句话。”
冬宁不大在意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弹簧刀,在屋内昏暗的唯一光源下泛起幽幽的光泽,他轻轻一笑,状若随意地说了句:“要是我说这活命的机会,可以给任何人呢?”
孙玉芳闻言浑身一震,只觉全身的血液霎时涌进头里:“你什么意思?”
冬宁看着他,目光深冷满含恶意:“我的意思是,这个活命的机会给你,当然,你可以不要,选择给其他任何一个人。”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屋内其余人已经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绑了两个多小时,年纪最大的钱国平显得非常狼狈,此时他脸色煞白,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僵住了,加上大腿内侧的伤口一直朝外突突地冒着血,让他气若游丝。
钱国平感到生命在缓缓从身上溜走,他感到了恐慌,几次企图搭话,还未出声就被掩了下去。
在阴冷的房间里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听见冬宁这话他猛然瞪大眼睛,像是在幽暗的隧道里乍一看见细碎的光芒,浑身迸发出力量,急不可耐地插话问:“什么条件?”
可惜钱国平估计错了他的位置,他早已经从众人尊重的钱老变为了阶下囚。冬宁颇为不爽地皱了皱眉,朝钱厚载使了个眼色,钱厚载便了然地拿起布团把其余人的嘴全都堵上。
孙朝东随即露出玩味的神色,钱国平则是一脸惊慌,怒不可歇地瞪着自己的傻侄子,想要努力发出声音。钱厚载一眼都没施舍给他,一转身,走到大门边上。
屋里霎时变得十分安静。
冬宁摩挲下手里的弹簧刀:“三十年前你父亲承办隧道工程,全资金垫款。政府方面资金一直没下来,材料费人工费突然猛涨,公司资金周转不开,差点就破产。可孙周兴不知道哪儿来的能耐,让公司起死回生,将隧道工程做下去不说,还筹集到一笔资金买了土地开办了后来的达胜地产。条件非常简单,我就想知道,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