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脸一阵黑一阵白,默默地把兜里那份报销单揉成团。
他咳嗽一声,当作什么没听见,扭头招呼另一个人:“魏威,你给我说下吧。”
魏威眼角通红,正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珠子全神贯注地查看会所的监控录像。被突然点名,他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状态一直在线,所以回应的也快。
揉了下发酸的眼角,他说:“哦,对了,我和罗副队去找周队的时候,意外在会所后面林子里发现了辆车。那车出现的位置有些奇怪,我多了个心眼,领着罗副队去看,结果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个人,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性,穿着内衣,手腕脚腕都有勒痕,自称昨天在回家路上突然遭到歹徒袭击,之后一直被捆绑囚禁在后备箱内。受害人刚和我来医院,接受治疗,罗副队现在跟着,等她好些了,会向她了解具体情况,希望能找到有关凶手身份的线索。”
有了受害人的证词那这案子就好办了,容铮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这案子他着实现在没精力去听。
冬宁那头正埋首写着保证书,听魏威说到会所后发现的车,抬头插了一句:“那辆车轮胎印和郭老他们在埋尸地点发现的轮胎印一致,所以怀疑那车的主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两个案子可以并案侦查了。”冬宁转手把带来那份文件抛在桌上,凌乱的资料散乱出来。
那资料是关于3.25专案的绝密资料,容铮手指在空中划过一圈,停留在露出的照片一角上,他手指按住那角往下一拉,照片立刻就全显露了出来。
照片在夜晚拍摄,旁边用强光灯打光,拍摄的物体一半掩在黑暗里,有些鬼气森森。泥泞不堪的编织袋,编织袋有四个,鼓囊囊的,口子上扎着绳子,绳子裹着半干的泥浆,几乎看不出颜色。大概是夜晚反光效果,让这张没有半点血腥气的照片说不出的诡异。
而下一张照片,就连从来面不改色的容铮,也脸色微微泛白。
十八个放在地上排列整齐的人头,有的已经呈白骨状,有的还突突往外冒着血。
照片是专门放在案卷内,供警察方便查案,所以会尽可能将人头细节拍摄出来,头骨断口很明显,是被尖锐的器具砍了几次砍断。
案卷里附着的尸检鉴定意见是头部断口系死后造成,其伤口断面形状呈下窄上宽梯形状,且具有连续性,怀疑是斧头一类的砍削工具造成。
容铮问:“魏威,你觉得这案子和你发现那女孩有关系吗?”
魏威巴拉下头发,想了想,认真看了一会儿,最后一脸狐疑地摇摇头:“不一定。”
冬宁愣了下,看向容铮:“不是,是我讲的不太清楚,还是您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说的话?”
容铮和他对视了一眼,不慌不忙地说:“我只是觉得结论不能下太早,还需要一些证据支撑……”
时间有限,冬宁急得满嘴都是火炮,一进来容铮先是走神,后又质疑他,这让冬宁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然而碍于他的警衔,他只能耐着性子再说一遍:“这位小同志说了,他们找到了一辆车,车上发现一个被绑架的女孩,并且那车车轮胎印和埋尸现场相符合。另外,我们还在埋尸现场发现了一种寄生性苔藓植物,这种植物只会生长在潮湿的地方,比如有山泉水或者有溪流的地方。会所附近没有水源,也没有潮湿的地方,根本不具备该植物的生长条件。您刚刚走神,没听我介绍这埋尸地点情况。昨天我们人顶着泥石流再次爆发的危险上山去找,这才找到了这地方。地方十分隐蔽,周围全是未开化的森林,附近没什么景点,地势崎岖得很,根本不会有人没事车后备箱绑着个女孩上那儿野餐去。”
越说冬宁越有把握,突然,对准容铮激流勇进,举起手指头一个个掰扯:“你看,第一:在去埋尸地点必经之路附近发现一辆车,车上绑着个女孩;第二:埋尸地点附近有这车的车轮胎印。容队你说说,这世界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容铮一眨不眨看着他,也不否认,也不确认,面无表情。他大脑运转得缓慢,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刚刚冬宁的话,他只能捕捉到几条不是很清晰的信息。不过,容铮板着脸的样子还挺能唬人,被他这么直愣愣地盯着,突然冬宁心底有点没底了,不过输人不能输气势,他也干脆回瞪容铮,谁料到这时候容铮又收回了目光。
容铮绕过冬宁,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烟对准多米的脑袋吹了一个,然后手指点了点:“把那几分资料拿给冬队看看。”
多米平时不太着调,说话总是往负无极限下走,这一秒却突然智商爆棚,瞬间心有灵犀明白了容铮的话,赶紧从他那大挎包里扯出一大份资料,只听哗啦一声,一张五彩缤纷的全开地图,瞬间晃花了屋内一众人的眼睛。
有人认出来,惊讶喊:“这不是咱们市的地图吗?”
冬宁一时没反应过来,结巴问:“这、这是……干嘛?”
“冬队,其实我并不是否定你的看法,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大概还没有和你讲清楚,我们是来调查一起八年前的失踪案,我们发现并不是仅仅只有这一起失踪案,你看地图上这些红点,每个红点代表一个失踪案……”容铮说到这里顿了下,如愿以偿看见冬宁因不可置信而瞪大的眼睛。
他吸了口烟,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最后落在了一点:“冬队,你觉得,这满满当当的红点,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