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愣住了。
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
如果先前对于旁人来说女皇只是一个概念、一个形象、一个称号,那么现在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能被叫做女皇的人所拥有的真正实力,让人瞠目结舌。在比赛上,拥有一个强大的对手,那无疑是令人忧心忡忡的一件事情。
然而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舒墨的担忧在其他地方。
他之前以为,是黑白两方团体比赛,可现在女皇的举动让他迷惑了。
难道……是单人竞技比赛?竟然胜利者只有一个人,那又为什么要分黑白两方呢?
舒墨注视着场地,眼睛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缝。
伴随着男孩得意洋洋的声音,女皇已经迅速地从池子底下捞出一个红色小球,然后猛地将球捏破,女皇手里紧接着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舒墨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把钥匙。
顿时,舒墨混乱的大脑清晰起来,原来第一项是打开锁链,沉重的锁链将选手沉入水底,选手们要在数不清的拇指大小球里快速找到含有钥匙的小球,然后将小球里的钥匙取出,打开手中的锁链。
在女皇跃出水面冲向第二个地点的时候,其他选手已经开始陆续投入水池里了,女皇毕竟只有一个,其他孩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沉重的锁链拉进了水底,开始挣扎起来!
有的已经乱了阵脚,拼命拍打水缸池壁,有的慌乱了一小会儿,便开始查找水底的小球。
舒墨心跳加速起来。
其余的孩子都成功找到了小球,陆续从水面探出脑袋,大口大口呼吸。就连最小的孩子,也飞快地从满满一堆小球里找到钥匙。
菜头觉得这个一点都不难,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水缸下的磨砂玻璃下几盏小灯,他只需要像是奶奶拿着钱对着天空看那样,对着光亮看那些小球,一眼就能扫见其中有异物的球体。
菜头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然后其余人却做得很笨拙,似乎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
之前拍打池壁的那个孩子,他的嘴里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泡泡,从水底浮上水面,泡泡嘣地砸开。从舒墨的角度看不清楚那孩子的模样,只能看见不停翻腾的白色水花,渐渐地把孩子淹没。而孩子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到最后,只有指尖在微微弹动着水面。
快不行了。
“快让人把那孩子从水里拉出来。”隔壁间有个女人惊呼出声,显然那个女人和舒墨一样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聚会。因为其他人都一脸镇定地,看着场中的动静,没有人吭声。而屋内的胖男人,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正一边津津有味注视着那里的动静,一边往嘴里塞着蛋糕。
水花一点点减少,隐隐能看见水面上起伏的手指和漂浮的黑色头发。
舒墨捂住胸口,他大力呼吸着,看着那手指慢慢开始变得一动不动。刚刚那女人的大呼小叫声已经停止,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镇定自若看着场中的场景。
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生死的比赛。能吸引大量非富即贵的人来参与并且投入大量资金,这个地方不可能单纯。
在周围这群人眼中,那些孩子不过是筹码,这就是一场巨大的赌局,场中比赛的孩子们永远都是输家,而赢家只有场中的一个人而已。
选手们拼尽全力地比赛,并不是要赢,而是要活下去。
水缸里的头发起起伏伏,细碎的白色小泡沫一层叠着一层,水面上的那只细小的手还在无力地抓挠着什么。
“不要轻举妄动,你们要把所有的情况全部录下来,作为证据。”出发前,白冰就几次三番地嘱咐过他们,“你们要救出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身份。”
要救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要救出所有人,换言之,如果需要用一个人换取大部分的人利益,那这个人就必然会被牺牲掉。
牺牲一个人,拯救所有人,这个买卖到底值不值得做呢?
舒墨无时无刻不再想这个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多年,在他有意识开始,他就在想,一个人的牺牲,能换来大多数人的利益,少数服从多数,仿佛是人类社会的丛林法则……
但是——
有没有人问过那个被牺牲掉的人,他是否愿意呢?
似乎在回答他的问题,周围发出几声的抽气声。
那个水缸里很快没了动作,水面变得异常的平静,隔壁很快传来女人低低的哭泣声,不过那哭泣声很快被一小撮喧哗的惊呼声盖过,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很显然,死亡让人提不起精神,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了,当然注意力就转到了那一边。
在黑方争分夺秒和死神还有自己伙伴们努力奋战中,白方出乎意料的井然有序,他们没有出现你争我抢的局面,其中一个人竟然还镇定自若的用手指当笔,用大地当纸写写画画起来。
那个人貌似是这群人里的领袖。他穿着白色的长袍,看不清面目,只有细碎的黑发从兜帽里露出来。白方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打扮,这些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身材瘦弱,目光里乍现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