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多米思考相机是否能锁定人灵魂的时候,李姐正揉着太阳穴,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他们正在高速路上,欧阳司命不停喋喋不休,活生生的祥林嫂在世,在李姐耳边嗡嗡嗡抱怨着年轻人在平衡工作和爱情的不宜。小张已经被魔音穿耳,直接忍无可忍半路下了车,倒是余宏军出人意料地稳坐泰山,直至他发出犹如蒸汽火车汽笛声般的鼾声,才发现全程塞着耳塞。
这下除去蚊子叫的烦躁声音,还加上了煤不够的汽笛声,李姐气得,想把两人直接原地人道主义消灭,以免祸害世界。
就在李姐忍无可忍,咬着牙缝,一个字一个字蹦着说:“你丫给我……”
后面“闭嘴”两字还没说出来,欧阳司命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对上李姐目光,皱着眉瞪了她一眼,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李姐气得胸口发闷,打开车窗,大力吸了口气,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
十分钟后,欧阳司命先是百无聊赖地嗯嗯应着,随后他不知道听见什么,呼吸一滞,脸上浮现一抹兴奋的红色。
李姐看见他这个表情,连忙问:“怎么了?”
欧阳司命举着话题,兴奋地说:“他们已经找到死因了,在现场找到了一个可以录像的设备,在那里面他们发现了凶手作案的全过程,并且已经有了嫌疑人。”
“你说的是那个陈法医他们怎么都找不到死因的谷大柱吗?”李姐来了兴趣。
从资料上看,死者身上并无伤痕,且从外表到内脏——胃里发现的食物及各消化脏器上均未发现因毒物中毒而产生的特征。而病理及毒理检验结果,需要长达20天的时间,才能出来。
“就是那个。”欧阳司命眼皮一掀,难得认真问了句:“你知道恐惧的力量有多大吗?”
李姐一愣。
欧阳司命伸出手指戳着自己的头:“我们人类大脑非常复杂,美国心脏病专家约翰欧文有一篇学术论文里就提到一个名为交感神经系统的玩意。别小瞧这东西,这东西控制着我们战斗或逃跑反应。当人精神达到一定的临界点,这玩意就会触发肾上腺素释放到血液里,从而引起一系列变化,例如心率失常。这就是为什么人会被吓死的原因。”
李姐沉声问:“你意思是他是被吓死的?”
“不,我只是解释给你这个原理。”欧阳司命意味深长地问:“如果有人利用恐惧的作用,来杀害一个人,他是装神弄鬼,还是搞点其他特别的东西?”
李姐缓缓皱起眉头。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马丁加得做了一个实验,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揭示心里暗示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他找到一个死刑犯,告诉他,他们会让他血流致死,跟着将这个人束缚起来,并且蒙上他的眼睛,然后告诉他,他们会用刀切开他的动脉血管,然后把到在手腕动脉位置轻轻划一下。”欧阳司命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水,再拿出铁饭盒,“这群心理学家用滴漏将水一滴一滴滴在一个金属盆里。”
说完,他把水瓶轻轻倾斜,车这时候碾过石子,不可抑制地震动了下,跟着李姐和电话那头的人就听见,“滴答”、“滴答”水落在铁盒里的声音。
李姐耳朵后面一阵阵发凉。
“这时候,心理学家会每隔一段时间,在死刑犯耳边说,‘已经300ml了’,‘已经小半盆了’。”欧阳司命发出很轻带着些许佩服的惊叹,“你猜怎么着?那个死刑犯居然就这么死了!要知道,实际上,当时开的那条小口,是用创口贴就能止血的小伤。”
李姐:“欧阳,这是很残忍的,让一个活人遭受巨大的心理折磨,无论这人干过什么,在他不知情下,让他做一个关乎他自己生死的实验,这都是反人类的行为。”
“我知道。”欧阳司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是人类的进步,就是建立于在其他物种的灭亡上,所以活着就是一种对整个地球生态系统的残忍。”
李姐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这一系列实验,最后得出一个理论——所有的动物,在生命彻底无望的前提下,都会强行终止自己的生命,这就叫‘意念自杀。’”欧阳司命举了举手里的资料,“谷大柱本身身体条件就极差,在床上瘫痪了长达八年时间之久,其无论对身体还是心理上的损害都是巨大的。这时候凶手利用了这一点,参考了意念自杀的实验,在死者的手腕轻轻划一下,然后用猪血的味道,让死者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活生生的自己被自己吓死。”
李姐沉思片刻:“按照你的说法,凶手必定拥有一定的心理学知识,否则平常老百姓哪里会想到这么诡异的办法?”
“凶手已经知道了。”欧阳司命卖了个关子,“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李姐:“快说,我今天快被你烦死了。再卖关子,我就把你踢下去。”
欧阳司命当做没听见,微微一笑:“凶手就是谷小玉,谷大柱的养女。”
李姐瞪大眼睛:“什么?”
欧阳司命拿出手机递给李姐,随手点开刚传送过来的视频。随即空气中,在余宏军拉锯一样的鼾声中,响起了一阵让人焦躁的电子音。
李姐捂住嘴,屏住了呼吸。
昏暗的屋子里,忽然出现一抹细长影子,细长的影子古怪的很,走路歪歪扭扭像是脚腕断了一样。接下里镜头里出现一个披着一头长发的女人,她用诡异的办法害死谷大柱后,将猪血全部铺天盖地洒在房间里,全程都没有露出脸,只是背景音里,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画面最后定格在,女人从衣柜里钻出来定住的那张侧脸,不就是资料里的谷小玉!
李姐猛地推开手机,开始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