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小孩孤零零站在马路边,和旁边的小草一样,总感觉风一吹就能刮走了。
魏威看着他,想起自己小时候,隔壁班有个小男孩,没有妈妈,每次那个男孩看见自己妈妈来接自己的时候,男孩总是眼巴巴望着。那个样子就和眼前的孩子一模一样。魏威心里有些难受,堵得慌,挪不开步子了。
“下午那个人不是我妈妈。”小孩低着头,天光慢慢变暗,远处的云似乎飘了过来,眨眼的功夫,天开始飘起了细雨,绵密的细雨飘落下来,几乎感觉不到。春天的雨那样冰冷,吹打在脸上,整个人的寒冷的不像话。
公交车又大力按了下喇叭,催促着他们。
“小屁孩,回家去吧。”周鹏咧嘴笑了笑。
小孩抬起头看他,皱着眉。他明显不喜欢被人称之为小屁孩,他转头恳求地望向魏威:“你们是城里来的吧,我想去城里看看,我要找一个人。”
魏威愣了下,问:“你要找谁?”
“我的老师,她给了我一个地址,然后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小孩有些难过,哽咽着啜泣,“我答应了老师要好好学习的,可是后来有个男的来家里,和我妈妈吵了起来,然后我妈妈就被那个人打死了。我没有了妈妈,也没有了爸爸,家里没钱了,我上不了学,没有饭吃,我只能去偷人家田里的土豆,每次被抓到我都会被打得半死……”
“没人管你吗?你家亲戚呢?”魏威皱紧眉问。
“家里没人了,我只有一个妈妈。妈妈死了,我就没有家人了,好饿。有时候饿得发昏,手发抖,就刨土吃,和别人家的狗抢饭。”小孩摇摇头,摸摸干瘪的肚子,“然后我就被张爷爷从家里赶出来,他们占了我家房子,让我去他们家住,他们家很小,很旧,什么都没有,大门也破了,冬天特别冷,冷得受不了。”
魏威听了很气愤:“怎么这样,你还未成年,政府就不管吗!”
小孩哽咽了下,委屈地摇摇头:“他们要送我去学校,那个学校很可怕,我才不要去,我要是去了那里,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这……”魏威为难了,忽然他想起下午那个大叔,不像是坏人,“今天下午叫你送我们走的爷爷没有帮你吗?”
“他让我跟着疯婶婶家,可以吃饭。”小孩啜泣着,小肩膀一抖一抖,“他也和你们一样是外地人,他在还好,但是他就要走了,他要是走了,我一定会被送走的!”他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大眼睛,眼泪啪嗒往下掉,看得魏威心里难受极了。
车要开了,司机大声喊了一嗓子,周鹏一脚踏在车门边,让门关不了,他冲魏威招手:“赶紧走了,磨磨蹭蹭干嘛呢。”招呼完回头冲司机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烟,直接整包递给司机。
司机眼睛眯起来,把烟拿着手里来回看了眼。然后拿出根烟闻了下,确认是好烟,也不催促了,干脆点起烟吞云吐雾起来。不过念及车上还有两三个乘客,他也不好不催,干脆沉着声说:“快点呀。”
“求求你带我走吧。”看见车要开走了,小孩急了,一把抓住魏威的腿,深怕他要走,“求求你,带我去城里,我要找我的老师!”
又是那个老师,魏威垂眼看着小孩,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眼眶渐渐发热。
这个世界上,就不缺残忍的人,当警察没多久,却见了一桩桩吃人血馒头的案子。
本该善良淳朴的村民,看见本村村民发疯病,大冷天,当着众人面浑身赤裸打滚,不仅不帮忙,还看得十分有兴致,拍手叫好又是录像又是拍照,简直冷血到极点。
见外人阻拦,还甚至威胁外地人。本村孩子的家长被人害死了,为了霸占房屋土地把十几岁的孩子赶出自己家,孩子饿得挖土吃,这帮人真是杀人都不用刀,吃人血肉还不带吐骨头。
说起来,魏威也大不了小孩多少,周鹏老说他是毛头小子,做事情欠点火候。此刻一时热血上头,差点就要带着孩子冲去当地政府找有关部门质问。不过就在伸手瞬间,忽然魏威想起来他这次出行可不是游玩。虽然他傻,但是他也从雷局简单描述里获知,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他就是一只肥羊,被雷局送到了老虎嘴巴里,给人拔牙。
念及此,他心思沉重起来,热血稍稍褪下去了些,安抚地拍了拍小孩紧紧抓住自己裤腿的手,柔声道:“别急,老师地址联系方式有吗?我帮你给老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闻言小孩扯袖子擦了擦脸,从兜里拿出一封叠好的小纸条递给魏威小声说:“这是我老师的地址,但是没有电话,老师让我们写信写到这里。”
魏威拿过纸条,晃了一眼,是一所大学,他点点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告诉老师。”
小孩仰起一张漆黑的小脸,滴溜圆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我叫周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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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舒洛洛。”
楼上大人们正在忙,小萝卜就牵着特警叔叔的手,哀求着要找他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