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圆了眼睛,就看见黄敏此刻狼一样盯着他,之前的畏惧,悲痛,麻木,一瞬间全都消失,有一种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冒了出来。她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你在骗我!”
诡异的,近一米八的红毛,忽然被眼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气势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黄敏朝前走一步,咬着牙问:“我再问一遍,我女儿在哪儿?”
红毛愣了愣,忽然回过神来,他直起身子,皱起眉,一把推开黄敏:“他妈的,我骗你?你女儿被老子们日完还留着过年?”
黄敏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目光森冷,像是北极的寒冰。
红毛打了个激灵,恼羞成怒地拿过酒瓶,把酒瓶猛地一摔,跟着举起半截锋利的瓶口,指着她:“我他妈,我怕他骂今天弄死你这个臭婆娘!”
黄敏朝前走一步,扬起脖子,让玻璃刺进肉里,很快血流了出来:“弄死我,弄死我啊!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女儿下落说出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你、你他妈!”红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仓惶朝后退了一步,“滚,我让你滚,赶紧滚!”
黄敏冷笑,大步朝前,让玻璃刺进去更深,划了一条两厘米的血口子:“你知道吗?女人一旦成为了母亲,那她就不会再软弱了!我女儿在哪儿?!!”
红毛立在原地,酒瓶落在了地上,他咽了口唾沫,摇摇头:“我不知道。”
黄敏眯起了眼睛。
红毛身后的几个大汉忽然走上前,一把把黄敏推到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死了。”
黄敏呆在地上,整个身子放佛成了雕塑。
大汉嗤笑一声:“和这娘们费那么多话干嘛,走了!”
黄敏猛地抬起头,猛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冲上前,大吼道:“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啊—我—草—你—大—爷!”突兀地一个声音突然出现,红毛一伙人正欲离开,听见喊声,顿住脚步,疑惑地回过头,就看见远处奔来一人,手里拿着打火机和煤气罐气势汹汹朝他们冲过来。
那人正是一直没出现的小胡,此刻一副不要命的模样朝着他们冲来。打架最怕不要命的,这群人看见这一幕,这是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啊,立马吓得脸色惨白,抱头四窜。
小胡甩着煤气罐,手里拿着打火机站在中央,小流氓们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围观的群众也都不敢看热闹了,立刻尖叫着离开。
小胡红着眼睛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失声痛哭的黄敏,手下一松,“哐当”一声,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
“……姐,我不该跑的,我怂,对不起。”
彭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搀扶起老王。
小胡擦着眼睛,两眼红肿得不像话。
管文君抱住癫狂的黄敏:“姐,他们都走了,走了……”
黄敏摇摇头:“媛媛……媛媛……”
管文君闭上眼,蒙住黄敏的眼睛,半晌,颤抖出声:“……我们……回家吧。”
……
忽然眼前一亮,场景变换了,又回到了温馨充满阳光的房间,黄敏表情没有变化,刚刚短短十几分钟的剪辑视频里,那个情绪大起大落的放佛不是她。
黄敏站起身离开了一小会儿,再坐下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她把文件整整齐齐地整理好,接着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黑色皮箱,将皮箱放在了桌上,跟着把文件房进皮箱里。
她全程都小心翼翼,目光严肃又虔诚。摩挲了下纸张,手指微微颤抖,关上皮箱的那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气,“砰”落下了锁扣。再次抬起头看向摄像头的时候,眼中蕴含的满是坚毅。
“当时发生那件事后,我突然意识到,我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小流氓,一伙罪犯,而是一群我根本惹不起的人。
他们肆无忌惮,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我们,践踏我们,连我们报警也无所谓。
八年前啊,很久了,那个时候到底有多黑暗,没有网络监督,媒体几乎被把控。我们投诉,对方敷衍,几次捻转,我都无疑吃了闭门羹。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办法,我只有让我的朋友们先行离开。
我留下了,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我女儿会怎么样?那些和我女儿一样的女孩又该怎么样?
欲海市是凭着能源建城,这是一座很小的城市,交通不便,少数民族众多,所有人都几乎有些关系,这里完全是靠【走后门】就可以到行政机关里工作的地方。
硬要是打个比方,这里的人际关系就是土里种着的花生,根系连接纠缠在一起,分不开彼此。
但是好在,他们瞧不起我一个老婆子能做什么事情,于是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到处做调。
没想到这一调查,居然让我发现了一件极其令人恐怖的事情。”
拍了拍桌上的黑箱子,黄敏深深吸了口气。
她是个坚强的母亲,维持了整整八年的调查,其中艰险难以估量,而此刻她脸上却是挂着笑容,好像很满足的样子。
她再次看向镜头,目光似乎透过摄像机,看向了正在观看这个视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