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彭泽摇头,“我全部找过了,衣柜,桌底下,床底下……每个角落我都找了一遍。”
“也许有个密室,你没有发现?”
彭泽沉默地看着她。
黄敏表情认真:“我女儿写下那些字,不可能是失踪那天写的,因为她的同学说过,没有听见过她的叫声,我女儿怎么可能不叫喊呢?我太了解她性格了,她一定会大力挣扎……”
似乎想起了女儿的绝境,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彭泽抓住了她的手,她颤抖得太厉害,就要崩溃的样子。
“我们再去一次,彭泽。”黄敏看着他,她吸了下鼻子,“媛媛对我有多重要,你知道的。”
彭泽喉头动了动,刻板的脸上有所松动。
“去吧,我们去一次。”其他人也凑上来,连之前害怕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胡也走了过来。
黄敏看着他,哀求:“彭泽。”
彭泽侧脸躲避她的目光,沉着脸说:“你们都没有想过,要是我们发现了密室,而那个密室里面有不少人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头发热的人显然没有想到。
彭泽看了眼周围的人,在每张脸上停留了一秒,仿佛在审视所有人是否有这个胆量,毫无意外,除了黄敏,所有人都慌乱地躲闪开。彭泽袖子被撸上了半截,露出来结实的手臂,一条条青筋凸起,这是个硬汉,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畏惧。
看着所有人的表情,他冷笑了下,手里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一把瑞士军刀在手里耍玩。
他说:“咱们这几个,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四个男人,都是医生,科学家,作者……平时跑个步都说不行,一个个弱不禁风的,这会儿大半夜,荒山野岭,要去逞英雄,如果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那要怎么办?不要命了?”
没人吭声。
命这个东西,说起来的时候,不太稀罕。
但是真的要失去,还是不舍得。
黄敏咬着下唇,嘴唇泛白,泪水在慢慢蓄积。
大家都没有说话,从表情上看得出来在思考,有的人两眼无神,有的人眉头紧皱,还有人不停抓扯着头发叹气。
沉默有时候是一种无言的拒绝,不过也怪不了谁,硬谁处于那样的场景都要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其实说真的,这些人愿意千里迢迢、跟随黄敏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灵异山村,已经算得上非常够意思了。更别说这几个人这些天不停跟随她在山里寻找,同时给出最有可能的路径和方案,给予了力所能及的最大帮助。无论是怎样,黄敏都不应该责怪他们最后的选择。
最后黄敏叹了口气,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角落里开始收拾包裹。
小胡这个时候还在拿着摄像机拍摄,他像个专业的摄像师,拍摄着主角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黄敏背起包裹走到了营地中间,火焰噼里啪啦燃烧着,她的一半脸被掩在阴影里。从镜头看过去,周围的树被风吹得乱摆,黄敏站得笔直,像是自由女神像,带着信仰,让人远远看着,心里莫名动容。
所有人抬起头看向她,她深吸一口气,咧开嘴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抹笑容,似乎看见了诀别。她开始聊一些以前和所有人认识的事情,很多有趣的,悲伤的,很快营地里响起了欢声笑语,还有眼泪和哀叹。从话语里知道,原来这些人是黄敏的同学,同事,朋友,也都是黄媛的长辈,看着黄媛从皱巴巴的小婴儿长大成阳光的少女。
从黄媛刚出生,聊到小学,再到中学,青春叛逆期,最后再到大学,忽然间,大家这才想起那个孩子再也回不来了……一瞬间,所有人感到了悲伤,那种直到内心深处,印在脑海里的哀伤。
为什么那么好的孩子会失踪?那孩子遭遇了什么?她还活着吗?
他们愤怒,痛苦,忧伤,可惜,无可奈何,熊熊火焰在心口燃烧,怎么熄灭不了,他们握紧拳头,咬着牙根,蠢蠢欲动,有种嗜血的感觉从毛孔释放,要把凶手抓出来,用最可怕的办法,弄死他。
黄敏忽然沉默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看着她,等着她要说什么,他们差不多猜到,黄敏要让他们去鬼屋,仅仅一瞬间,所有人眼中的火焰似乎熄灭了一些,开始闪躲起来。
黄敏走近了两步,旁人能看得她更清楚些,她没有做其他的,只是忽然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们目瞪口呆看着黄敏的举动,似乎想象不到,黄敏又鞠了一躬,这次更低,就像日本人一样,鞠躬越深仿佛就越诚恳,气氛一瞬间变得郑重了起来。
就在大家都盯着她,等待她下面一句话的时候,黄敏只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接着就转身,走到镜头前,将摄像机拿了起来,跟着径直离开营地,其余人还没回过神来,黄敏扛着摄像机,背着鼓囊囊的包,手里拿着根手腕粗的木棍,一脸坚毅地朝前走。
她似乎很不熟练,摄像头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