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封印的残肢(七)启航
第二天一早廖城嘉就来接舒墨出院了。
坐在车里,舒墨从怀里拿出一个银白色水滴状吊坠,清晨阳光很温和,光线沿着车窗打开的缝隙透进来,吊坠精致的纹路上闪着钻石般璀璨光芒。
“到底会不会开车,大早上打什么远光灯。”廖城嘉突然骂了句脏话,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眼睛专心盯着拥堵的马路,嘴上冒了两句不和谐的话语。
刚刚一辆出租车想要插进队列里,廖城嘉按了两下喇叭以示不满,结果那出租车师傅也是厉害,直接远光灯一打,趁廖城嘉一个不留神,插到他们前面,紧接着刹车和油门故意踩了好几回,硬生生把他们堵着走不了。
廖城嘉的骚包跑车被堵在马路中间,委委屈屈的,硬是受了一肚子气。
他一直踩着油门和刹车,故意把声音弄得轰隆隆的。
舒墨把吊坠放回包里。
“我从来没觉得你有什么心理压力。”
廖城嘉烦躁地捋了下额头上的头发:“看来你不了解我。”
“是你不了解这路况,现在是早高峰,等等就行了,我们又不赶时间。”舒墨笑了笑。
“不是这么个事儿。”廖城嘉刚说完,前面的车又停下了。
他打开车窗,一脸烦闷。
舒墨望了他一眼,突然问:“关于那些人,查的怎么样了?”
廖城嘉刚还和人硬怼,听了他这话,手头动作一顿,车里的气氛霎时间冰冷下来。
舒墨又重复了一遍:“遇见什么麻烦了?”
廖城嘉吸了口烟,眼尾被熏得微微发红:“他们躲得太厉害,我现在只能摸到一些牌,但是真正背后的人,以我的级别,还碰不到。”
舒墨沉默了,他看着窗外,手里玩弄着打火机。
廖城嘉看着前面:“啊,通畅了。”
两名交警站在十字路口中间,车缓缓地开始移动,慢慢的,拥堵的道路变得通畅起来,廖城嘉开始重新点火,这时,舒墨突然懒洋洋地靠在背椅上,轻轻地笑了声:“那我们就玩点大的吧。”
廖城嘉一愣,扭头看他,舒墨闭上眼,阳光细碎地从车窗投进洒在他的脸上,破碎熟悉的曲调从他嘴里漏出来。
一半暴露在阳光,一半又暴露在黑暗之中,亦正亦邪的面孔同时降临在同一张脸上。廖城嘉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着,他擦了擦手里的汗,机械地开着车。
他的心里在想,玩什么大的?有多大的?
……
……
另一边舒墨家里。
小萝卜知道要出去旅游后就很兴奋,一直在屋里闹,楼上楼下疯跑,不需要别人帮助自己就收拾好东西,把自己的小背包装得鼓囊囊的。
他乖乖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地上下晃着两条腿,盯着大门,等着舒墨。
这次他们要出行的地点并不远,但是位于大山深处,需要经过十几公里的盘山路,路途陡峭危险,实在有些让人吃不消。
因为舒墨和容铮都是病员,有些担心开长途车会不适应,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干脆坐长途汽车去。
本来容铮想帮小萝卜拿行李,小萝卜听说要出去玩,还要坐传说中的大客车一直很兴奋,紧紧地拽紧包不放手。
他没发现的是,当他一转身,小萝卜鼓囊囊的包忽然动了动,小萝卜一脸的紧张。
一切一闪而逝,舒墨再回头的时候,包一动不动,小萝卜低着头,看着鞋头研究。
很凑巧的是他们一到车站,就遇见了刚从外地取证回来的白冰和池剑,两人风尘仆仆,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仅仅是遇见了这两人,还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韩苗苗。
马上要过年了,韩苗苗打算回家过年,她背着大包小包,看着有些勉强,上次那个为她挺身而出的男朋友这会儿并没有在身边。
舒墨并没有打招呼,是韩苗苗首先发现了他。
她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舒墨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她手里拿着上次他送的鞋的包装袋。
然而里面已经没有鞋盒了,装的似乎是衣物,包装袋也变了形。
舒墨和韩苗苗客套几句,忽然想问问韩苗苗的弟弟喜欢那双鞋吗。
他刚要开口,韩苗苗忽然匆忙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脸上随即出现惊慌的神色,急忙向舒墨抱歉道:“哎呀,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我得走了!舒哥,白姐,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我们回头有空再聊!”
说完就连忙提着大包小包,朝着入站口奔去。
白冰笑着朝韩苗苗挥挥手,见韩苗苗消失在入站口,脸上的笑容便没了。
白冰:“这孩子挺不容易的。”
舒墨上次告别韩苗苗,便没有再和韩苗苗接触过,对韩苗苗的事情一无所知。
白冰叹了口气:“她爸死得早,当妈的过不了苦日子就跑了,留下两嗷嗷待哺的孩子和两个没什么劳动力的老人家。”
舒墨闻言有点奇怪,他记得上次吃饭的时候听韩苗苗简单说起过家里——有些重男轻女,父母健在,弟弟很活泼。
韩苗苗为什么要说谎呢?
舒墨忽然想起韩苗苗方才躲闪的眼神,慌忙的背影。
他心里突然涌起了偌大的疑团,有什么东西好像要破茧而出,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白冰不知道舒墨想什么,自顾自唠叨:“孩子的爷爷奶奶老的老病的病,全靠她一个人撑着。没想到前年这孩子的弟弟也死了,真是可怜啊!”
舒墨还在挥着手的手臂猛地一滞,转过头看向白冰,对她方才的话显得有些吃惊。
他追问了句:“你说什么?”
白冰讷讷道:“我说她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