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毕换来的却是男孩越来越冰冷僵硬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家全仰起头,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就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男人哭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可是无论他怎么痛苦,男孩却依旧活不过来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男人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他把男孩抱起,用床单将男孩赤-裸的身体裹住,然后小心翼翼平放在床上。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走了几圈后,便走出了摄像头。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了噼里啪啦的一阵金属敲击的声音,李家全再次出现在摄像头里。
他穿着雨衣雨靴,手里提着一把锯子和一个菜刀,还有几个黑色的塑料袋。
他深吸了口气,将塑料袋铺在了地上,他试着抬起男人的身体,可是李家全太瘦,根本抬不起男人的重量,他蹲在地上思考了一会儿,干脆把男人身体的某个部分放在塑料布上,然后他开始了他的工作。
“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骨锯声响了起来。
时间维持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将视频快进,最后停在了李家全取来了几个冷冻箱,这会儿李家全的神色已经彻底木然了,不知道是麻木,是已经彻底吓得脱了魂,还是干脆地认清了现实。
他把尸块一块块丢进冷冻箱里,把内脏全都扔进了垃圾袋里,将尸体全部都运了出去。
接着他又返回,将地上残留的血迹和肉屑清理干净。
他一遍遍地用消毒水和酒精擦拭着地面,把地上红色的血污都擦拭干净。最后变得异常的干净,和周围地面的颜色呈现两块不同的色彩。
忙到最后,他依旧有些担心,干脆弄了块地毯铺在了上面才算安心。
所有的一切做完后,屋里又恢复了干净整洁,李家全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口气,倒在了床上。他觉得有些困了,忙碌了整整一天,他几乎没合眼,他翻过身子,很自然的将男孩抱在怀里,死死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李家全是惊醒的,他猛然转过身,看向男孩,希望之前只是做了一个无比黑暗的噩梦。
然而,男孩的身体依旧是一动不动,天气很热,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了只苍蝇,一直围绕着男孩的身子飞来飞去,男孩眼睛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暗淡,蒙上了一层擦不干净的灰色,李家全痛苦地一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湿红一片。
最后为防夜长梦多,他还是站起身往外走,走之前他忽然转身走到床边,在男孩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他满脸宠溺的微笑了下,轻声说了句:“等我回来。”然后就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摄像头忽然摇晃了下,照射出陈齐那张惊慌愕然的脸,他的脸上满是恐惧。他端起摄像机走到男孩身边,用摄像机仔仔细细地照射了男孩的身体,男孩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尸斑,瞳孔也已经放大变得苍白。
“真臭啊!”陈齐扇了扇,捏紧鼻子骂了声操,他只是想录下那个大明星和男孩玩“游戏”的视频,可是半点不想拍到“大明星的尸体解剖现场”。想到这里他做了个要呕吐的表情,回想起之前那一幕,看视频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在现场近距离观看过呢?
不仅仅是看视频的人佩服他,他自己也十分佩服自己,要是被李家全发现,他还能活命吗?想到这里陈齐的脚有些发软。
他举着摄像机往外走,这才将整个屋子暴露出来,这是一间地下室,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看来这里李家全已经准备了很久。
他朝前拍摄,可能在那个瞬间,他就起了勒索的心事。这里有卫生间,有洗浴室,有个小餐桌,冰箱,电视,该有的几乎全都有,甚至还有很多书、玩具。那些玩具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价格不菲,陈齐停下了脚步,看见桌上放着的一个小手镯,金子做的,很小,刚刚够一个小孩用。
陈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哼了哼,拿起手镯揣进了包里。
他说:“既然你家小狗已经用不上了,那就给我家小狗,这可不能浪费啊。”
很快他熟门熟路地输入密码,打开铁门,接着走上了楼梯,再推开一扇褐色的木门,阳光猛烈地照射过来,摄像机晃了晃,差点掉在了地上。
陈齐又骂了句脏话,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李家全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咽了口唾沫,心里害怕出来遇着李家全,然后他走出去,沿路看见了不少冷冻箱,他吓得一激灵,疯狂往外狂奔。
漫长的视频到这里终于结束了,天色已经很晚了,太阳下了山,月亮起来了。
容铮让多米将视频最后,摄像机拍摄到的外面场景定格住,路边停着一辆车,黑色的大众,多米将视频尽量放大,那辆车的号牌露了出来。
容铮沉声说:“查下这个号牌。”
号牌信息很快出来,属于一个农家乐老板,而这个农家乐位于城市北郊的森林深处,一个旅游景点,除了饭店和民间客栈,那里倒是有个高档别墅区,入住率很低,只是拿来做度假用的,住户都很少过去。其中一处别墅的正好在李家全父亲的名下。
是早期房地产商给李家全父亲留下的,李家全父亲没收下,反而是李家全给拿了。
有了地点,容铮便快速分配了行动,白冰和吕傅勋打头阵领着痕迹侦查分析部人员去现场,为了保证不会出意外,他还特地联系了武警跟随,还有当地的派出所做配合。
舒墨想去,但被容铮留下,舒墨表现的一直很平静,容铮却不这么想,因为那个死去的孩子和舒墨长得有些相似。
最后容铮给舒墨分配了其他任务,让舒墨把韩苗苗和彭飞送回家。
现在两人的嫌疑已经没了,可以放他们走了。
不过这会儿月亮已经挂了上来,虽然秃子一再承诺绝对会让手底下的兄弟老老实实不再惹事情。但是这种老油条的话,能信几分?
容铮详细说了北城有多乱,又说了两孩子回家实在不安全,这还不能让舒墨放弃,最后容铮视线落在他握紧的拳头上,说:“小萝卜明天要上学了,你早些回去陪陪他。”
舒墨终于从漫长的视频中醒了过来,那一瞬间,他感觉手脚凉的厉害,便揉搓着手指,小声低语:“孩子啊。”
容铮静静看着他,伸手握住了舒墨的手,他才发觉舒墨的手冰凉的可怕。屋里的暖气明明开得很足,他甚至有些微微出汗,感觉整个屋子都燥热的厉害,但舒墨的手凉的惊人,放佛一直浸在冰水里,竟然让他也开始觉得有些冷了。
他一下一下带着节奏捏着舒墨的手,像专业的按摩师一样用干燥温热的手掌和指腹摁压着那双白的几乎透明的手,然后压低声音小声问:“还冷吗?”
舒墨茫然无神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冷。”说完,他又打了个哆嗦,脸上的颜色和抹了白灰的墙壁融为一体。
容铮皱眉,他感到有些心疼,办公室里人很多,他们坐在角落,但是一举一动还是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但容铮还是又朝前挪了一步,贴的舒墨更近,然后把额头贴在舒墨的额头前,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他压低声音说:“别怕。”
舒墨反应还有些迟钝,放佛断了线的木偶,关节都不听使唤。但他能感受但容铮的热度,从手掌心到额头,让那种盘旋在心头焦躁不安的情绪才缓缓压解下来。
这一次,他才算是真的把自己从视频里黑暗的地下室里抽离开,再抬头看向前方,明亮的白炽灯,熟悉的同事,还有皱着眉看他的容铮,这一瞬间他感到了无比的安心,同时又有些慌乱,是不想大庭广众下被人发现他和容铮如此亲密的慌乱,他猛然抽回手。
容铮却紧抓不放,牢牢握住他的手腕,然后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语气强硬地说:“看着我。”
舒墨一愣,停下动作,他乖顺地看向容铮,带着小心翼翼。
容铮又感到后悔,于是像是哄孩子柔声说:“你先送彭飞和韩苗苗离开,然后回家照顾小萝卜,等我有了消息,就马上给你打电话。”
舒墨闭了闭眼,沉默片刻后,平静地点点头,说:“好。”
舒墨表现得太乖了,容铮忍不住摸了摸舒墨的脸,继续用哄着的语气小声说:“去吧,送完就回家,回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容铮把大衣脱下,裹在舒墨身上,热气瞬间迎面扑来,舒墨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比起容铮他太瘦了,衣服在他身上松垮垮的,像是个偷穿父亲衣服的小男孩,但却也出奇的暖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容铮的味道,舒墨感觉越来越热,冰凉的手脚也暖和了起来,他的眼睛开始微微泛红起来,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他仰起头看容铮,看起来有些可怜。
容铮拇指轻柔抚-摸着他的眼尾,沉着声音说:“注意安全。”
舒墨低下头,他没说话,静静坐了一会,等门被人推开了,他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先是看了容铮一眼,再迈开步伐朝着审讯室走。
容铮站在原地,视线一直没移开,注视着舒墨的背影,直到舒墨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才松了口气。
……
……
走廊很长,周围的人匆匆忙忙走着,反而显得他走得十分悠闲。
他把双手伸进大衣口袋里,磨磨蹭蹭朝前走着,看着从身边匆匆跑过的人影,暖黄-色的灯光从头上撒下来,他泛红的嘴角扬了起来,紧接着喉头动了动,发出了几声不像人类古怪的音调。
他开心地笑了下,那是个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停住了脚步,看向窗户,窗户倒映出的一个影子,那是他,但又不是他,那个他疯狂地捶打着玻璃窗,似乎想要出来,拼命嘶吼着,尖叫着。
他恶劣地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圈嘴唇,随后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朝着窗户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嘘”了一声,窗户里的“那个人”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愤怒地砸着窗户。
但窗户却纹丝不动。
他张开嘴,无声的哈哈大笑,嘴边吐出几声连不成调的怪异曲调,脚下的步伐也越发轻盈,在行人匆忙的走廊上踩着诡异的舞步。
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