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门被突然撞开,四个穿着黑袍的人各自手里拿着一个很古老欧式的油灯。其中一个身材稍为肥硕的把门关上,投进的阳光转瞬即逝。
穿着黑袍的人脸上都带着最平凡不过的白色面具,空洞的嘴和鼻子部分在暗淡的黄色光线下投着微微的黄色,显得十分灵异。
其中一人口中念念有词的呢喃着什么朝二人靠近。中年男人有些慌张的后退,碰到了身后紧绷的身体。
“啊,不要,不要!”后面的身体开始尖叫。
男人不自觉的往后看了一眼,借着黑袍人手里提着的微弱灯光,眼前shen-yin的人,四肢呈大字状的被绳索固定在一个大型的木头式的框架里,而他的手腕处已经脚腕处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依然无法掩盖住血红的血色往外滴。
一旁的桶里有被切除掉的手和脚掌,中年男人的胃开始翻滚起来。
三个黑袍人站成三角形,多出来的一人慢慢靠近二人。
他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抚摸中年男人惊恐的脸上,他抚摸的方式,像情人般抚摸着对方的脸,感觉是许久未见的深爱对方情人在默默倾诉。
中年男人清楚的看见,那人白色面具下有双褐色浑浊的眼睛。
对方用尽温柔的凝视,但却像一个神经质的变态,中年男人害怕得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栗,但那人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在他眼前消失,中年男人长舒了一口气,把捏紧的拳头慢慢放开。
“轮到你了!”忽然那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猛然回头,发现那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脸,并且手里拿起一把砍刀朝他走来,在他视野里,那周围的场景一时间居然变得扭曲起来。
“等等,你看清楚,是我,我们是一伙的!”
中年人连滚带爬往后走,但那人恍若未闻,狞笑着举着刀,眼看那人的刀就要砍下的时候,中年男人突然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那竟然是自己!
他惨叫一声,就在刀接触皮肤的一刹那间,那人突然就像被击中了一样,猛烈的颤抖,紧接着身体开始化成一团黑烟,慢慢进入空中,消散了。
灯亮了,周围的一切回到了现实,中年男人因为刚从梦境中苏醒,身体还微微地颤抖,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久,他吞咽下一口唾沫,总算是把散落的意识捡回到原处。
然而醒来后,他却没能松口气,他被绑在一张床上无法动弹,周围墙面全被厚厚的铁皮覆盖,他左右各被放置了一个巨大的机器,正在不停闪烁着光,上面连着各种各样的管道,他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在了嗓子眼。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啊,现在是十点过十二分,我们要快点,我还要回家。”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他听着那人机械音一样毫无起伏的声音,努力寻找起了来这里之前的记忆,他坐在办公室里,忽然进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然后他被人绑在一个轮椅上,推进了一个奇怪的通道,那条通道很长,他还记得不停晃动的吊灯、陈旧的海报、发出兹兹电音的收音机以及诡异冲他咧嘴笑的白衣面具人……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的脑袋发生一阵阵钝痛,像是有个东西不停在敲打他的太阳穴,不停有什么东西从太阳穴往脑子里灌。
他猛烈晃动脑袋,那有规则跳动的疼痛也跟着他晃动,他心里一惊,努力仰起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上被cha着各种各样的管道,连接在另一边的黄褐色液体上,他还来不及思考那些黄褐色液体到底是什么,紧接着,那咀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迅速侧头扫过去,他的耳朵边,一只肥硕狰狞的老鼠正在啃着一团血淋漓的肉。
他吓得猛地一哆嗦,然后惊愕地张大嘴,发出一声惨叫。
“闭嘴!”一个凌厉的声音用命令的口吻陡然响起,他朝那声音看过去,立刻吓得浑身一颤,那是一个穿着和他梦里人一模一样的人,不过声音要年轻很多,带着一副白面具,想起那个梦,男人又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
“哈哈哈。”
那人看他挣扎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随后那人站起身来,露出一张柔和的脸,那人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地走到他面前,用极其温柔的力道抚摸着他的脸。
“终于醒了,你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男人柔和出声,接着压低身子,将整张脸覆在他的脸上,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怎么样,睡得还不错吧?”
“放开我!你在做什么,这是非法监禁!”男人狂怒地爆吼出声,青筋顺着脖子一点点爬上全身,眼中却难以掩饰说不出的恐惧。
年轻男人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拿起放在桌旁的一个盒子,然后冲男人晃了晃,欢快地说:“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生日蛋糕,外面被花纸包着,还有一个彩色亮片的蝴蝶结,但任凭包装有多好,要是在一个陌生的地点,被人五花大捆,然后陌生人提出要送你一个礼物,无论是心有多大的人,都会下意识恐惧。
男人看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了心头,他慌乱地疯狂摇动身子,可是他的整个身子被紧紧地捆在床上,只有五根手指头还能灵活转动。
“我做错了什么,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那人惊恐万分,被束缚了自由,无法动弹让他恐惧到了极点,开始疯狂地嘶吼,“救命!救命!!”
“你一定很好奇这是哪里,这里在地下,上面是一片树林,离着最近的居民区大概要开车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觉得谁能听见?”年轻男人漫不经心说着。
男人绝望地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看见不时在旁走动穿着白衣服,戴着口罩像是医生一样的人,手里不停记录着什么,到了最后他开始忍不住哭泣,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了恶心的一团,像是黏糊糊的面具挂在脸上。
年轻男人将脸上的面具摘掉,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柔顺的额发从头上落下来,遮住了其中一只眼睛,那是一只湛蓝色犹如深海的眼睛,带着毫不避讳的厌恶年轻男人扫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闭嘴。
中年男人压根不听他的,猛烈地挣扎着,企图用声音引起那些医生的注意,但没有一个人注意,甚至那些医生加快脚步,很快,他发现只剩下他和年轻男人两人独自待在这个小房间里。
他打了个寒颤,问:“你是谁?”
他努力在回忆里搜索对方,紧接着想起报纸上露出的一张温和的脸,瞬间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个戴着眼镜一脸温和的警察,和眼前这个疯子竟然是同一张脸!
舒墨冲他点了点手上的礼盒,勾起两边嘴角,拉开了一个要到耳边的诡异弧度,他双手捧着礼物将彩带凑到那人灵活的手指旁:“来,你把礼物打开,我小时候最期待礼物,礼物最重要的不是里面装着的东西,而是在打开的瞬间那种忐忑不安猜测的心情!”
话说到这里,舒墨忽然笑了下,他神经质地转动了下眼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中年男人惊慌失措问他:“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舒墨极其恶劣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压低声音,对着男人的耳朵说道:“你去死好不好?”
男人哆嗦着颤抖,忽然xia体一热,一股骚臭的味道在屋内蔓延开来,他shī_jìn 了。
舒墨赶紧站起身,走到一旁,露出厌恶的表情,紧接着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来你不是很享受拆礼物的瞬间,那么我帮你吧。”
舒墨笑了笑,缓缓地拉开蝴蝶结的一角,跟着礼物被打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东西。
中年男人猛地打了个寒颤,手指开始不停地抠着床铺,连指甲都翻了起来,但他好像感觉不到。
舒墨直起身子,用指尖快速在黑色的小虫之间点来点去,那虫子全身漆黑,只有指甲壳大小,嘴尖却有尖利的螯器,他拨弄了会儿,瞳孔里反射出了男人瑟瑟发抖的背影。
男人盯着那密密麻麻的虫子,脸色变得惨白,他没由来的浑身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努力地把脖子不停地往后缩,牙齿疯狂打颤,口涎顺着嘴角滴落在床单上,纯白的床单染上大片黄色污渍。
“这种虫子,来历可不小,我觉得作为标本师的你再熟悉不过了,这些不远千里来自非洲的小可爱,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动物的毛孔里产卵筑巢,卵很快就会成虫,一团团白色的小虫将毛孔撑大,知道莲蓬吗?你的皮肤上就会变成密密麻麻的洞,你必须要想办法把虫子挤出来,可是这东西弄不干净,就跟蚯蚓一样,就算只有身体的一部分,也可以成长。最后他们会在这个动物身上循环不停地长大、交配、生产,直到这个被寄生的源头死亡,否则他们会生生不息子子孙孙无穷无尽的繁衍。”舒墨的口气,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宠物,“怎么样,很有趣吧!”
中年男人听了舒墨的话,脑门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汗液顺着下颚滴落到床上。他大力咽了口唾沫,晃了晃脑袋,忙不迭地哀求:“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啊!”
舒墨“啧啧啧”了三声,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我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中年男人呜咽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痛哭流涕,嘴里一直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舒墨笑了:“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说完他拿着盒子朝男人靠近。
中年男人惊骇万分地颤抖,用力扭曲着身子,像只蠕动的蛆虫,不断挣扎想从束缚中逃脱,恨不得将浑身的骨头都打断,但眼前这个人越走越近,手里的盒子在他眼前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