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的房间是标标准准的公主房,墙上的墙纸用的暖色调,还附上亮晶晶的水晶装饰,乍一看搭配的十分豪华,配上欧式的小家具,像是活生生从电视里跳出来的欧洲贵族的卧房。
卧室的豪华精致程度和另外几个屋呈鲜明对比,之前他们也觉着有些奇怪,不过后来听叶家认识的人描述,叶天是家里十分受宠的孩子,什么吃穿用度她都是最好的。但这里位于房子的西南角,光线不足,材质厚重的窗帘一拉,透不出半点光。
再一联系到房间的主人是灭门案的嫌疑人,眼前这豪华的小屋子隐约透着股道不明的诡异感。
吕傅勋走到窗户边,撩开厚重的窗帘,外面是繁茂的枝叶,枯叶落在窗台上,他拾起那片落叶,仔细看了一眼:“没有生活气……”
书桌上的书也是,全是励志学,鸡汤读物,和宗教唯一沾边的可能就是几本画册,琴谱和诗集,翻了下,都没啥记号和特殊的地方。
要说这是个成年人平时阅读的书籍,都觉得这人可真够装逼的,别说个孩子了,看不看明白都不清楚。再看这书的新旧程度,明显没翻几次。
做样子,三个字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吕傅勋又转身打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全部都是带着蕾丝花边的裙子,千篇一律的粉白蓝。偌大一个衣柜几乎全是裙子,只有两套运动服,被冷落在角落。
好在这孩子的学校,穿的都是校服,要不穿这些裙子,还不得被同学笑死。
吕傅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这个当爹的,都知道尊重孩子的想法,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破洞牛仔,没几个喜欢这种让人窒息的公主裙,这一看就是大人给买的。
他转过身,环视了周围一眼,突然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挂在墙上的相框,繁琐复杂的雕塑花纹下,那没有生命的主人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刺目灯光下精致的背景里,一个穿着昂贵厚重公主裙的洋娃娃,嘴角拉扯,眼神呆滞,仿佛没有生命,那是叶天,一个活人,却没有灵魂。
容铮木着一张脸,翻着手里的书,他看得很认真,一页一页仔细的翻。
“你们说,”周鹏不知从哪里拖来一个梯子,他像只猴似的蹿到屋顶,拿着手机充当手电筒查看镶在墙里的中央空调里面,“这上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啊呸,这么大灰啊卧槽,会不会有老鼠什么。”
容铮不耐烦抬眼瞪了他一眼,手一抖,一封信飘在了地上。
容铮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他蹲下身,小心翼翼捡起那封信。
那是很平常的一封平邮信封,黄色牛皮纸,还带着胶水的味道,不过奇怪的是,信封没有贴邮票。
周鹏拍着手从梯子上爬下来,他屏住呼吸:“看看里面。”
吕傅勋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容铮点头,他轻手轻脚揭开信封,然而下一秒,他眼中难掩的闪过失望,摇头站起身:“没有信。”
“多半藏哪儿了。”周鹏努力想了想,“要不,看看床垫底下?”
吕傅勋正好在床边,抬手就把床垫掀开,掀开后,他就笑了,这底下完全是个秘密宝藏啊。
彩色小纸片、贴纸、小孩之间流行的各种折叠纸、彩绳、橡皮筋、动漫卡片、言情小书、漫画书……
“你怎么知道在床垫下面?”女朋友都没有过,怎么知道女孩子会这样藏东西。
周鹏一副不想提起的样子,在吕傅勋好奇的眼光下,才嘟囔道:“我有个妹妹,平时就这样藏她那些小玩意的。”
“亲妹妹?”吕傅勋瞪圆了眼睛,周鹏五官立体,棱角分明,阳刚味十足,要是这妹妹长得像他……不可描述……
周鹏挑眉:“废话,不是我妹妹,还是你妹妹啊!”
吕傅勋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有个妹妹,我以为你没见过女的。”
“你!”周鹏跳了起来,“今天是不是得打一架才行了!”
周鹏个子高了吕傅勋一个头,人又年轻,满身子的腱子肉,再看吕傅勋,频临老年人的范围了,瘦得跟抽大烟似的,脸上两下颚骨,尖得可以戳两洞。
这要真打起来,跟个病秧子一样的吕傅勋肯定落下风。
吕傅勋眼珠子转了转:“我家里有个表妹,单身。”
周鹏刚刚怒火中烧的脸,立刻就变成了一汪清泉,小跑到吕傅勋身边,小声问:“多大了?哪儿人啊?长得咋样?干啥工作的?”
吕傅勋捋了把胡子,眯着眼睛,像只千年老狐狸一样笑了笑:“刚毕业,备考公务员,本市人,长得挺像明星的。”
“哎!”周鹏猛地一把抱住吕傅勋的肩膀,哥俩好似地拍了拍他肩,“好兄弟,今儿你这兄弟我认了,晚上喝酒去,我请客。”
吕傅勋看周鹏,一脸兴奋高谈阔论,激动得脸红扑扑的,一副神采盎然的样子。
吕傅勋捋了把胡子:“行,今晚回去,我就问问她啥时候有空,见上一面。”
这话刚说完,周鹏就感动得不行,握着吕傅勋的手不放,一副托付下半生的样子。
他两正闹腾,容铮过来,去床上找了通,发现了本记事本。
更准确的说是抄词本。
现在流行歌曲出来了,小孩们都爱听,没事就喜欢抄歌词,这流行倒是和他们童年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小时候爱抄诗词,和歌词里的情啊爱啊一样,特别容易引起青春期孩子们的共鸣。
“看这样子,之前鉴定处找过,可能没啥发现。”
鉴定处的人如蝗虫一般,他们到过的地方,绝不可能留下任何有用讯息,特别是上个案子出现了小失误,这次的标准简直可以说是3a级。
这床垫明显被动过,只不过应调查组这边的要求,后期又还原了。
“拿回去。”容铮把记事本递给吕傅勋,“用记歌词的方法来记日记,可以从歌词分析下这孩子这个月的心理路程。”
这下换周鹏奇怪了,容铮看上去不应该是知道这些小女孩事情的人啊。
容铮对他的疑惑视若无睹。
三人正准备离开,容铮长腿一收,忽然又走了回去,周鹏和吕傅勋都疑惑地转过头看他。容铮手指指了指门,跟着他做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把门把手给卸了。
周鹏:“……”
吕傅勋:“这里面有什么吗?”
容铮把门把手递给一旁的吕傅勋,没吭声,而是两根手指往洞里一伸,左右掏挖了阵,只看他蹙起的眉头忽然一跳,跟着手指间夹出了一张纸。
周鹏猛地跳起来冲上前,感叹:“神了,真神了!”
容铮指示吕傅勋拿出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纸放进证物袋里,然后抹了把头上逼出的细汗:“刚刚转动了下,觉得有点奇怪。”
他们也不急着离开,又彻底把屋子翻了一遍,没想到叶天居然藏了不少东西。
衣柜里有一个夹层,夹层里有个相册,相册打开,全是叶天和别人的合照,其中有一张是班级集体合照,但奇怪的是,站在第二排边缘的一个男孩,脸上被涂黑了。
周鹏纳闷了:“奇怪,她干嘛把别人脸涂黑,里面有问题。”
吕傅勋瞄了一眼,心不在焉地说:“可能是学校里欺负她的男孩子吧,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打不过还不准人拿着照片戳两下,泄泄气?”
周鹏摸了摸下巴:“吕大师,回头记得把你照片给我份。”
吕傅勋:“……”
主卧和叶天的房间明显的不一样,入目的全是黑褐色的大片血迹,血喷溅得到处都是,显示这里之前经历过一场扭曲人性的大屠杀。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在许多年以前,人们以为只有疯子才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杀人都是有目的的,为了巩固政治权利,为了欲望,为了利益……反正没人会平白无故地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