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宏军:“……”大肚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焉了。
舒墨手指敲了下桌面,把手里的笔放下:“这个凶手极其狡猾,他们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组织。就像我之前说的,策划者年轻帅气,极富人格魅力,话语之间就能收买人心。说明他很懂语言技术,甚至也有可能是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医师、营销演讲师。他智商很高,反侦察能力很强,同时他又极度自负,用最简单的数列公式来玩弄警方。”
舒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容铮。
容铮沉默着,见舒墨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过头看他:“全市正规的心理治疗机构大大小小有几十家,营销培训的机构注册的也有上百家,更别说还有不少违规不在登记内的,想要在周五之前找到,好像有些大海捞针?”
舒墨眼角弯了弯:“可以忽略掉医生,首先第一个案子里他并不太会处理尸体,看尸检报告,像是个蹩脚的看图学操刀的家伙,连最基本的身体结构都不清楚。”
周鹏一脸纳闷咬着手指上的死皮,怎么他就没想到这里去呢?
雷局在旁边听着,忽然来了句:“舒墨,你不是学过啥心理画像分析吗?来试试。”
舒墨憋着一口气,那口气悬在嗓子眼,上下转了一圈,憋红了一张脸,有点结巴地推辞:“我、我不行吧,我也只是上课的时候学学。”
雷局笑得一脸慈祥,像是看孙子似用宠溺的语气说:“不打紧,不打紧,随便说说,想啥说啥。”
狗腿子周鹏瞧见这一幕,嘴角抽了抽,想嘲讽上几句,大腿一疼,被人掐了。
他旁边站着李姐,向他投来警告的一眼。
周鹏:“……”他做啥了?
舒墨不安地看向容铮,后者轻轻点了一下头:“试试看。”
舒墨最后还是顶着雷局关爱下一代的炙热眼光,硬着头皮上了。他双手握紧又松开,深深吸了口气,大声说:“我、我就简单说一下。”
容铮感觉舒墨的声音发着抖,他望向舒墨,发现舒墨浑身都僵硬了起来,看起来很勉强,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男,28岁左右,汉族,受过高等教育,身材瘦高,大概一米八左右,健壮有力。他生活优越,和几个受害者家庭均有接触,甚至熟识,他有能力在家庭的认可下带走年幼的孩子,并且不引起怀疑。他喜欢穿白衣服,有轻微洁癖。他近视,可能戴着一副眼镜。他的反侦察能力强,智商高,对人体结构有兴趣,近两年内有大量购买人体书籍,网上搜索人体资料的行为。从事的职业有研究人员、侦探、知识科普类网站负责人等需要高智商高判断力的职业。”
舒墨的语速又快又急,像是很紧张,身体僵硬,但好在脸色如常。说到后面,大概是沉浸在了自己的画像分析里,他的语速开始慢了起来,说到这个人的经历时,容铮有种错觉,感觉舒墨仿佛变了个人。
他看见舒墨顿了顿,缓缓眯起了眼睛:“他童年家庭不美满,甚至遭受过暴力。他有过兄弟姐妹,关系不太好,应该有个妹妹或者弟弟,在很小的时候因他死亡,所以他无比愧疚。叶氏尸体旁有一只狗,而那只狗没有被任何营养不良的状态。他养过宠物,很喜爱毛茸茸的动物,甚至悄悄养过流浪的动物,但是他的家人非常不喜欢,甚至逼着他丢掉了。对于他来说这几个家庭都是他的实验品,他挑选别人眼中的五好家庭,长时间的对这个家庭里的人进行洗脑控制,让整个家庭渐渐地分崩离析。”
容铮歪头看向他,手指曲起轻轻敲打着桌面:“愧疚?”
舒墨也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舒墨低下头躲过那带着探究的眼神:“他把孩子做成各种各种的美好事物——鸟、洋娃娃,这些东西对于儿童来说是特别的。凶手的心理年龄还处于青少年时期,他认为他不是在杀害儿童而是在做一种美好的祝福。”
容铮听着舒墨的推断,心里冒出了一个疑团,一直都不停地出现,只是很快又跑走,谜团就犹如一个小小的线团,千丝万缕的疑惑渐渐缠绕上去,线团越来越大,到现在他觉得无法忽视。
容铮清了清嗓子,嘶哑着嗓音问:“我记得,黄霸天曾经说过,他发现一个瘦小的人一直蹲在阁楼往下看屋内,那个人身高很矮。”
舒墨回头望着他,对容铮突然提问有些意外,他顿了顿,解释道:“从黄霸天的家里往叶家的阁楼看去,会有一个视觉差,他家的双塔是违规建筑,窗户朝上移了些,顶板也比一般楼板低,一般的楼板有120mm厚,他反应对方有160mm的身高,一个除去视觉差,一个除去楼板差,身高误差大概在二十公分左右。”
“可是,从叶家大儿子的伤口来看,凶手应该身高不高。”欧阳忍不住插嘴。
舒墨点点头,耸了耸肩对几人的插话颇有几分无奈道:“所以我才说,凶手对家人进行的是洗脑控制。”
几个人听完还是云里雾里,只有魏威那双大眼睛,忽然一闪,他拍着脑袋问:“你是说,他控制自家人来杀人吗?”
舒墨笑:“没错。”
众人惊骇起来:“你的意思是,帮凶就在受害人之中?”
舒墨也不兜圈子,把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他利用家庭成员中心智不成熟、容易被影响的人来实施他的灭门计划。”
“太荒谬了!”林潇潇不可置信喊了出来,“一个人控制了整整一家人?”
舒墨看向林潇潇,语气陡然提高:“对,而且他们还是互相杀害。”
林潇潇强颜欢笑:“怎、怎么可能?”
“我这也只是猜测,”舒墨将刚刚的气势一收,变成了温润的小白羊,朝林潇潇微微一笑,“我想的是,凶手利用家庭关系中的矛盾,诱惑其中一个家庭成员,来激化其他的家庭成员之间关系,然后在长期洗脑控制下,最后指令这个家庭成员对整个家庭事实清洗计划。”
“你的意思是,叶氏那起案子,很有可能是叶天做的。”余宏军瞪大眼睛,他之前这样的猜测可是被舒墨直接打断否定了,怎么这会儿又再次绕了回来。
“我之前的意思是,不是叶天干的,而是几个人一起干的。”舒墨瞥了眼笑眯眯的雷局,“反正你们也没有其他想法,不如让我大胆猜测吧。”
“两个凶手?”雷局托着下巴,那些因为年纪大了变得松垮垮耷在脸边脸颊的皮被拉扯出一个弧度:“怕什么,说出来听听!”
舒墨双手合十,面上浮现了些微羞涩的潮红,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不要发抖:“我看了尸检报告,现场我和魏威也模拟过。叶天完全有能力杀害老人和他哥哥,但是被做成娃娃的幼子,不可能是叶天杀害的。杀害幼子的人必定十分镇定,手法高超。”
被做成人皮娃娃的女童,内脏被清洗干净,然后用福尔马林浸泡,放置在冰箱里储藏,说句老实话,女童那样子实在太可怖了,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了。
平日里学校里趾高气扬的叶天,就算如何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在杀了自己妹妹后,冷静自如的将尸体刨开,塞进棉花,做成一个布娃娃。
舒墨说到这里,沉默了,说实话,他也不确定,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他却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这时候,在他身侧的容铮向他投去别有深意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