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赧市的天空难得放晴,还没到八点就阳光普照,街上已经布满了人群。舒墨提着一小袋水果,抬脚走进了人潮拥挤的医院。
再见到杨怡,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但她一直拒绝和警察沟通,甚至会用极端的反应来抗拒和人对话。
不过,医生早些时候对她的精神状况进行了一个评估。
评估结果上来看,杨怡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可以接受询问。
舒墨在见过乐大海的出轨对象何霞之后,就很想同她聊一聊。
杨怡显然睡了个好觉,精神头不错,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些青肿的痕迹。
早上的金黄色阳光从外面洒了进来,空气随之缓缓流动。
带着青草味的清新空气顺着风,将屋内的消毒水味都冲淡了。
病房内通体的白色此刻被覆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早晨的风有些大,将水蓝色的帘子扬了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杨怡觉得很惬意,贪婪地嗅着这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享受着清晨大自然的回馈。
舒墨是一个人来的,他特意换了身运动装,打扮得阳光帅气,乍一看像个还在念书的孩子。
他刚来到门边就被杨怡察觉了。
之前的物业管理,这会儿成了警察。
惊讶在她脸上只待一小会儿,很快她就了然了。
舒墨手里拿着一束带着露水的鲜花,是刚刚从楼下花园经过的时候,正巧发现有不少漂亮的花正颤颤巍巍顶着寒风绽放。
辣手摧花对于舒墨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实际上,舒墨脸皮比城墙也就薄那么一点点。
他顶着园丁几乎到头顶的白眼,毫无心理负担采了一大束,然后经过园丁身边的时候,还朝老园丁客气的笑了下。园丁一大把年纪了,活了那么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震惊到一时间忘记追究舒墨这个采花大盗的责任。
对舒墨来说花不过是花,理所应当该被人观赏,他又不是林黛玉。简单找了张白纸包裹了下,那束临时采来的花和买的别无二致。
但杨怡似乎并不太喜欢欣赏。
舒墨抬头和杨怡的目光短短碰触了下,舒墨随之朝她微微笑了下,是一个柔和的微笑,杨怡却转过头,不愿意与他直视。
很遗憾,做为一名警察,这样被受害人排斥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舒墨依旧脸上带笑,走到病床旁,把花递给旁边的护士,说:“瓜叶菊。”
杨怡同样是个话少的人,她的瞳孔并没有聚焦到花上,只是看着窗外清澈的蓝天,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插好花的护士冲舒墨指了指床头的紧急按钮,然后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走时她还体贴地把门带上。
顿时,病房内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带动窗帘不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舒墨用手摸了摸花瓣,蓝色的花瓣沾满了露水,那露水粘在他的手指尖上,很冰。
他说道:“大自然真的很神奇,这么寒冷的季节,依然开着这样灿烂的花。我的母亲是一个很爱花的女人,父亲为她亲手造了一间温室……因此我从小就能分辨花的种类,了解每一种花的花语。”
杨怡看向他,缓缓道:“看来你父亲很爱你的母亲。”
舒墨轻轻点了下头,又说:“我以为你会问我这种花的花语。”
杨怡瞥了眼那束花,深蓝色的小菊花,叫瓜叶菊吗?
她垂下眼,说:“所谓花语,不就是人们自以为是给花加他们自己认为的含义吗?不过,你还是说说吧。”
舒墨差不多预料到了杨怡的反应,他看着杨怡的眼睛,柔声回答:“蓝色的瓜叶菊的花语,是爱情的烦恼。”
杨怡愣了下,僵硬地扭过头,沉默下来,她不想这个话题说下去。
舒墨拉开凳子坐下,平静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束花,我就带来了。”
杨怡一愣,小声说:“我能有什么烦恼,一把年纪了。”
舒墨单手撑着下巴,微笑道:“您并不老,杨女士,从您现在的模样就能看出来,您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漂亮。”
舒墨的话不是吹捧,杨怡身材保持的不错,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反观乐大海,年纪明明比杨怡小两岁,看上去却足足大了一轮,两个人站在一起,完全诠释了美女和野兽的含义。
杨怡说:“无论以前长什么样,人都是会老的。”她的声音很平静。
舒墨又说:“我听说当年您还是校花,乐大海娶了你,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都过去了。”杨怡小声说,手指撩起耳边的碎发。
然后她玩起手指,两眼无神的看着,舒墨猜不透她心里想什么。
舒墨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杨怡的面前。
照片上的人,彼此都很熟悉,是乐大海的出轨对象何霞。
舒墨言简意赅地说:“她昨晚来警局交代了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都有些焦灼。
杨怡看着照片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和不断吞咽的动作将情绪漏了出来。
昨晚上何霞被拉走后,舒墨让多米找到了一些关于杨怡和乐大海过去的蛛丝马迹。
杨怡当时正读医学博士,年纪不小了,二十八岁,依旧单身,她父母都求她或多或少带个东西回来啊。
在那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女人如果没有结婚生子,基本上都被盖上了异类的红章。
乐大海是一个工读生,家境贫寒,比杨怡小两岁。
当时的乐大海的长相比现在好太多,没有油腻腻的脑门,也没有圆鼓鼓的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