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路上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南城里,无论是公共交通设施还是私人交通设备,此刻都塞满了人。城市的双向六车道、畅通的公路开始渐渐拥堵了起来,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就已经从城南一路堵到了市中心,堵成了一条长龙。
道路上的车笛此起彼伏,怒骂声跟着不间断地插进去,倒是谱出了一曲晚高峰的义勇上班族进行曲。
这时候能在大路上穿行的只有满街乱窜的小电驴了,平日里规定只能开20km/h的时速的电瓶车,此刻一撒丫子开出去,硬是开出了赛车风驰电掣的风度及速度,在来往密集的公路上仿佛跟生死时速一样不停穿梭在小汽车的海洋里,实在是惊心动魄。
他们先是去了袁阳的办公室和宿舍,袁阳这人的个人物品极少,连衣服都只有两三件,除了必需品,其他的都没有,整个地方干净整洁,屋里的物品摆放,全然向他们展示了什么是洁癖强迫症患者。
“优秀的人都有些怪癖。”帕克博士走了进来,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看得出来是真切示意感到遗憾,“袁阳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很可惜……”
容铮冷声说:“现在不是可惜什么了,如果不是你们擅自将这种药品带入国内,并且处理不善,他一个刚刚实习的学生怎么能拿到?”
帕克博士愣了下,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摊开手:“是我们的责任,因此要麻烦几位了,我来是告诉你们,袁阳在当地有一个住处,住在牛兰水街。”
得到讯息的几个人不再多废话,显然此刻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帮助。
刚从大楼出来,瞧了眼堵得一毫米都挪不动的大马路,干脆直接弃了来时的警车,借了三辆小电驴突突地就朝马路上开。容铮的两条大长腿委屈的蜷缩在小电驴子里,倒是开出了别样的风情。别人骑电瓶车像是街头小贩,容铮骑着的时候,身上的大衣随风向后扬起,硬是有股铁汉柔情的味道。
这番场景引起路边下班的白领们纷纷侧目,这群小姑娘早就没了矜持,瞧着帅哥就吹起口哨。
一行三人,帅气十足,多米潇洒地一回头,浪得引起周围几声惊叫,还来不及得意洋洋,跟着前轮就磕在路边的台阶上,帅气的带着异国风情的阳光小伙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惊叫声换成嘲笑声。
多米连忙扶起电瓶车,狼狈地低下头,涨红着一张脸一溜串的骑了出去,跟上前面两个人,不敢再耍威风嘚瑟。
正巧一个估计是患了路怒症的司机被堵住了十来分钟,仅仅龟速向前开了两个步子远的距离,硬是憋了一肚子火。看着横穿公路往他车前面缝隙开的三人,其中带头的容铮还长得贼帅,引得他火气上撩,将车开前仅仅贴着前车,把缝隙堵住还不算完,司机忍不住摇下窗子,尖酸刻薄地挑着刺讥讽:“开着个小电驴就上大马路转悠,还他.妈的横穿马路,你怎么不上天呢?”
还有人在后面往前冲怒路症司机狂吼:“纳娘个瑟逼啦,个死尸!”
被堵住去路的容铮烦躁地瞪了那司机一眼,司机方才还牛逼轰轰,被容铮冷着眼一瞪,不知道为啥有些犯堵,心里忍不住嘀咕:“妈的,眼神还挺横。”
怒路症司机有些怕事,但看容铮骑着个小电驴,看了眼自己开的大宾利,瞬间又底气十足,跟着就骂:“怎么?傻逼,瞪啥瞪,以为长得帅能当饭吃?只能开着俩轮子满大街蹦跶。你这是干嘛,干嘛!你要撞到我的车啦,我的宾利!我操你祖宗的,我的车你可赔不起!”
“警察。”容铮直接拿出证件,贴在了司机光秃秃的脑门上。
司机冷笑:“警察,警察算什么!”他中气十足吼了两声,最后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抬头对上容铮沉沉的目光。
这位老司机终于回过神来,哆嗦了下,学舌一样,小声说:“警察?”
容铮冷着脸,一条长腿蹬直撑在地上,举着手里的证件没动弹。
老司机哆嗦着伸出手,拿着证件仔仔细细看了眼,然后颤颤巍巍的将证件还给容铮,嘴上还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警察咋了,警察就能骑电瓶车欺骗广大群众,不知道开警车吗?骑个小电驴谁知道是真是假。”
舒墨跟在后面,探头看了眼宾利车,这款车的前面不好挂车牌,挂了车牌也会显得很不美观,他冲司机一脸温和地笑了笑:“这位先生,我看你这车怎么前面没挂车牌,这赶巧,我记着小张他们就在这个区域的交警大队……”
不等他说完,四周围观的车唰的退的八丈远,硬生生从拥挤的马路上给他们让出了条可供通行的道路。
舒墨咧开嘴:“谢了。”
老司机在车的海洋里,顶着满头冷汗,谄媚地一伸手:“长官请。”
容铮瞥了他一眼,老司机正襟危坐。
然而容铮一句话没说,径直走了,这瞬间老司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倍感放松。
就在老司机松了口气的时候,远远的,一辆闪着灯的交警车开了过来。
“……”
老司机一口气没上来,脑袋一歪,瘫倒在车里。
……
……
三辆小电驴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到达了位于西区的袁阳住处牛兰水街,这里属于淮赧市的老城区,到处被修得破破烂烂。看来这袁阳家里条件实在一般,住的地方沟巷密布,他们穿错了好几个巷道,在被附近的人热情的瞎指路几次,再晃头晃脑瞎转悠了好一阵,才终于找着了袁阳的住处。
破旧的老楼恰好临近两条小车道,临着车道的位置刷了层黄色外墙漆,窗户都是统一安装的钢化玻璃,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但是进了小院门口才发现这内部却是脏乱不堪,污泥浊水到处都是,小小的院子横七八扭地停满了车,院落内部没了外墙的墙漆装饰,裸露的红砖就暴露了出来,砖缝之间不少不知名的小虫在爬,看起来密密麻麻。
来不及打量这个破旧的小院,在爬了四栋同样一楼挂着一单元的楼后,他们终于找着了袁阳的住处,开门的是一个暮气沉沉的灰发老太太,老太太的头发剪短只到耳朵下方,黝黑的手上满是皱皱巴巴的沟壑。
这个老太太应该就是和袁阳相依为命的袁奶奶了。
袁奶奶听他们说自己是袁阳的同事,便毫无防备地将三人迎进了屋内。屋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墙上地面全是泥灰简单铺了一层。袁奶奶佝偻着身子,拿了几张看起来很新的竹制的板凳给三人坐。
随后又不顾三人的劝阻,从冰箱里拿了几个皱巴巴的丑柑子放在桌前,还帮着剥开了皮,把果肉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