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带里几句短短的对话,像是一柄柄刺刀,将凌涛然那张温润公子的伪装彻底刮得干干净净。
凌涛然手中的佛珠,忽然断裂,一颗颗圆滚滚的,泛着黄光的珠子洒落了一地。无人辖及地上价值不菲的珠链,此刻凌涛然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狂跳的声音,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他身上的棉衣被汗水沁湿了一半。
舒墨扬起眉毛,嘴角噙着笑意,见面前的人胆战心惊,他心里越发爽快的不能自已。
缓缓地有种难以言说的快感,整个将舒墨湮灭其中,他眯着眼,细细享受那种让他不禁颤抖的欲望。
大口大口喘气的凌涛然,茫然的大摆手将录音机打倒在地。他瞪大双眼,有些狰狞地怒视面前的男人尖声道:“荒谬,荒谬。这都是假的,假的!肖涵,打电话给秦律师,让他过来!”
肖涵僵立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像是被人制住了行动,无法动弹,只是张大嘴满脸的愕然。
凌涛然气急,干脆自己起身,从肖涵手中一把将手机抢了过来。他想打电话叫人,没想手机一个没拿稳“啪”地一声脆响,掉落在地,屏幕裂成了几块。
凌涛然气急败坏的瞪视着呆呆愣愣的肖涵,恨不得将他吞进肚子里。他趴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将手机拿在手里,手机却屏幕漆黑,怎么也打不开。
终于,凌涛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的将手机丢在地上。他在众人的注目下,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用手轻轻拍打裤子上的灰尘。
动作缓慢而优雅,好像刚刚那个气急败坏的失败者不是他。他昂着脑袋,用眼角瞥着其他人,凌涛然依旧带着他那股睥睨天下的气息,用鼻孔瞧着人。
他这会儿已经彻底将那副修行之人的面具摘下,干脆地将他那副狂妄自以为是的面孔暴露了出来。
吕傅勋带着几分嘲讽讥笑的语气:“这都是假的?不然请凌总跟我们回去做下声纹鉴定。”
凌涛然将刚刚掉落在额前的发须一把捋在耳后,端起桌上的泥碗慢吞吞的咽下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苦涩的茶水下肚刺激了整个味觉神经,他的精气神回了五分,胸口处砰砰乱动的心跳已然平复了。
“呵呵,不用做,就是我。”被扒下面皮的凌涛然不想伪装,他讥讽的瞧着面前几人,一副你们又能耐我如何的狂妄表情,“然后呢?你们准备抓我回去。哈哈哈,你们别忘了,我国籍早就不在这了,就算是把我抓了,你们也只能按照外交条例把我送回去。”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容铮面色黑了几分,冷着一张脸盯着凌涛然。
凌涛然被他盯着,也不觉难受,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玩味地伸出舌头冲容铮意有所指舔了舔下唇。容铮顿时“啪”的一声将泥碗捏碎。
见容铮被惹怒,凌涛然脸色更加好上几分,有些狂妄地笑了起来。
舒墨走到容铮跟前,伸出一只手安抚的拍了拍正发火的容铮肩膀。凌涛然在容铮身上的目光被青年拉了过去,青年脸上没有半点因为他的挑衅而染上怒色,只是支着下巴意犹未尽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被对方盯着有些浑身不适,他扭动着身子,觉着自己像是被展览的动物,正被玩赏打量,这感觉十分不爽。
“看什么?”
舒墨勾起嘴角,咧开嘴微笑:“看老鼠是怎么抵死挣扎的。”
“呵呵,老鼠?”凌涛然成功被惹怒了,注意力全部被眼前不知好歹的青年吸引了。
“竟然你什么都不怕,不如跟我讲讲你这些年做了什么。”见凌涛然不屑的扬起嘴角,舒墨眼珠子转了转,“凌浩当年死的不明不白,真是很奇怪,听说你是他的私生子。忽然有一天被接了回来,而后凌氏上下突然死的死,残的残。你呢,却突然天降好运,做为唯一的直系血脉,一手掌控了凌氏。上台仅仅半年就整个将凌氏牢牢的握在手中……当真是凌公子运气极好,天命为之?”
凌涛然闻言忽地哈哈大笑,接着笑容一敛,满面狰狞。
“天命?我才不信那鬼什子的天命!要是依着天命,我现在还呆在破县城里拿着碗看天吃饭。老子就是不信这天,不信这命,要跟这天命斗上一斗!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靠我自己挣来的!”
“哦,这话怎么说?”
凌涛然闭上眼睛,不吭声了,只是勾着嘴角,带着讥讽。
舒墨不着急,见男人不答,直接帮他说了下文。
“当年的凌涛然不过是个因为凌浩和妓女酒后乱性生出来的私生子。刚出生就被ji女带回了金富县让县城里的太婆养着,这被养大的狼子丝毫没有回报养育自己长大的贫穷县城。知道身世后,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蛊惑了那太婆做了县城里的神婆。本就贫穷落后的县城,只需要装疯卖傻的几句疯话合着几件装神弄鬼的事就可以糊弄过去。之前的金富县活着的女人都去外面做皮肉生意,而你小小年纪既然就如此邪恶,鼓动村里人抓女人回来买卖!也不知道你采取什么办法,和余年会所搭上了线,以此来接触你的父亲凌浩。然后你给凌浩出了买卖人口这个主意,他居然也因此带你这怪物回了凌宅认祖归宗。”
话到这里,舒墨顿了顿,看了眼凌涛然,凌涛然笑眯眯地看着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舒墨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道:“跟着你就伙同熊卞新、葛洪军,造了一起车祸要了凌浩的性命。话说这凌浩一家死的方法应该和葛洪军一样吧,可惜这葛洪军不长脑子,丢了性命。”
凌涛然嗤笑:“什么玩意,居然敢威胁我。”
“不过这玩意倒是将了你一军,留下了板上钉钉的证据!”舒墨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敲在录音带上,“哒哒”作响。
“我倒是想知道,这录像带从哪儿来的。”
“你一定想不到葛洪军怕你出尔反尔,将录像带备了一份,用快递寄给自己。正巧今早他儿子回家,将录像带交了上来。”舒墨看着凌涛然的眼睛,凌涛然一脸平静,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老狐狸,死前还妄想拉着我垫背。”
想到葛洪军留下个证据,让他设计多年的帝国倒塌,凌涛然脸色狰狞地咬紧牙根。
舒墨瞥了他一眼,蹲在地上捡起一颗泥黄色的珠子。珠子因为多年的摩挲,外面附着一层油光,灯光下润滑光泽。他把玩着手中的珠子,接着扔给凌涛然,凌涛然下意识伸手接下。
“凌浩死后,你利用余年会所和金富县开展你的人口m卖的计划。利用余年会所,录下不少颜色视频,掌握了不少高官的犯罪事实吧。从此你在凌氏站稳了脚跟。跟着利用这些罪证,为自己制造便利,你这座血淋淋的帝国建立了起来。”
凌涛然眯起眼睛,这个少年最开始装成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往前冲的愣头青。自己从头到尾被彻彻底底耍弄了一番,想到这里脸上呈现不悦之色。
“如今你的帝国崩塌,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做?”
窗外,忽然“轰”的一声炸雷惊起四堂。
乌云密布的天空,无数的闪电聚集,在天空中猛地炸裂开来,一道道金黄色的光电在云海穿梭。
屋内橙黄的灯闪了闪,灯下的男人阴霾着一双眼,缓缓地站了起来,电光一闪,闪过他满是戾气的脸。他冷笑了下,对着屋内的三人说:“我现在回家里,等你们的逮捕令,不过你们只有两个小时,否则……”
雷声又是一阵轰鸣,男人哈哈大笑,狂妄的对着屋内几人咧开嘴大摆着手。当着他们的面,带着颤颤巍巍的助理走了出去。
屋外狂风大作,大树被吹的东倒西歪,枝丫疯狂抖动,不时地发出几声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