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听见是询问戴富丽,就不太好意思地摇摇头,悉悉索索,犹豫了会儿,叹了口气:“我们以前都是在厂里工作,她那时候就挺漂亮的一小姑娘。咱们那厂是做纺织的,又累钱又少。她这人心太高,不愿意做工,后来就辞职跑了。等再回来的时候,就抱着个女孩回来。哎,这都什么事儿啊!让人痛心啊!还好她那孩子算是争气,成绩不错……”
周大爷絮絮叨叨的回忆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这戴富丽原来是做这勾当的,难怪不敢让他们去她家呢。
告别了热情的大爷大妈,两人又去社区了解了下,情况的确如大妈所说,然后他们查看了下小区的监控。一般监控就保留了七天,两人看了一连好几天的,连戴富丽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在两人要泄气的时候,突然听见保安叫了声:“是不是这人?”
只见视频里的戴富丽突然换了身打扮,穿着粗布麻衣看起来十分朴素,她手里还拖着个和有她半个人高的黑色行李箱,中途还回来了两次,然后又离开了。
奇怪的是,其中一次回来带着一个矮壮的男人。那男人大冬天穿个黑色皮衣,带着副墨镜,脖子上挂着个大金链子,头剃了个光头,上面还纹了只虎虎生威的老虎。看那身穿着打扮就像是给自己背上明晃晃地标了个记号——老子可不是好惹的。
那人挺着肚子,走起路来甩着胳膊大摇大摆。戴富丽却是一脸害怕,她是靠着墙慢慢朝前走,像是要找监控的的死角,避着走。尤其是中途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没理,畏畏缩缩地佝偻着身子,还戴着一顶宽檐帽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很明显的在告诉别人,她有问题。
魏威平时迷糊的脸上,在看见那男人的时候既认真又严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隙。
“怎么,你认识吗?”吕傅勋问。物业闻言放大男人的截图。
“没,”魏威却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用小短手挠了挠鼻头:“我只是发现这人头反光……”
吕傅勋:“……”
消息很快传回了市局,那段监控也紧接着传了过来。技术人员开始做数据库比对,结果很快出来。
容铮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扫黄组成员早就等候在这里,偌大的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从周鹏那里得来的信息,这次案件的调查会影响扫黄组手底下正在侦破的案件。为了一网打尽,扫黄组已经布局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扫黄局组长刘军听到消息就坐不住了,他怕特调组这边打草惊蛇,本来还在外地开会,得到小心就匆匆跑了回来找雷局谈话。
案子一边涉及社会影响恶劣,g安部点名限期破案的重大刑事案件,一边是当地警局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精心布局调查两年的涉黑案件。省g安厅召开紧急会议,省市各级领导们争论了整整一个通宵,决定还是由特调组牵头,重案组和扫黄组协同调查。
会议室的灯一暗,室内陷入黑暗,紧接着投影仪亮了起来,巨幕上出现了一个后脑勺纹有纹身的男人。
“这人外号虎头,真名陈虎,余年会所三把手,是我们重点关注对象。他这些年多次因故意伤害、绑架、组织卖y、放高利贷被捕,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些都是重罪,他怎么能逃脱的?”
“因为证据不足,jc院认为不符合起诉条件。”刘军叹了口气,“余年会所社会关系非常复杂,有涉黑性质,人员隐藏极深,我们多次想要采取行动,都被泄露了消息,找不到证据。人证也都惧怕他们势力,不敢出庭。我们花费整整两年的时间,派人跟踪,监控他们的通讯,却依旧抓不到他们把柄。”
“那这个人呢?”
幻灯一转,换上了一张中年妇女的脸。照片里的女人徐老半娘,穿金戴银,身着花色蕾丝裹身裙站在黑夜里,一双妆容浓重的眼睛被灯光照亮,显得妖异妩媚,和昨日那位庄重慈祥的老太太相差甚远。
“戴富丽,李悠然的生母,我们注意她很久了,她年轻的时候就在勾栏院挂了号,后来年纪大了,开始自己拉皮条。像她们这种被抓了很多次,屡教不改。不过她只是个小角色,从没进出过余年会所,没想到她和虎头有关系,得重新调查他们之间的关系。”
容铮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眉,没想到这个案子牵扯到那么多事情。
从连环杀人犯到下水道弃尸案,再到绑架于童童的神秘绑架人,现在还牵扯出了一条黄色链条,联系到当地复杂的黑色组织。不仅如此,周鹏正调查的地铁刺人案也跟虎头有关系。很明显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容铮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像是无意间抽出根线头,越拉越长,拉扯出巨大的疑团。
“容队,”刘军扭过头来,“这起案子涉嫌重大,我们组和他们的人,虎头那边我们出马会引起怀疑,不如你这边出人,以调查戴富丽为由头,和虎头接触下。”
“我也是这个想法。”容铮沉吟片刻,指了指池剑和白冰,池剑以前一直做卧底,深入过黑色组织,了解里面的潜规则。白冰处理过多起跨国性人口买卖案和人口拐m/bi迫卖yin案件。两人武力值不低,如果遇见突发状况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他们俩去调查再合适不过了。
……
……
闪烁的红蓝警灯在城市盘旋,淤青色的夜色渐渐变淡,平静的海平线尽头,淡淡的红色光芒泛起。又是新的一天。暖风顺着出风口飒飒吹响桌上的资料,把容铮一身的寒意驱散,他绷紧的身子也渐渐松弛下来。
他把两条长腿收回椅子里,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厚厚的资料,资料的纸张被笔尖戳破,浸染的墨迹因时间晕成一团,上面摆着张照片。那是个青年男人苍白的尸体,已经被清洗干净,然而胸口上的却长满了恶心的疱疹,肚子上有一条切割光滑的裂口,露出空空如也的内腔。
容铮望着虚空,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照片,那是让他声名远扬的案子——南湖大学连环分尸案。
惊恐的目光,炙热的鲜血,凄厉的惨叫,癫狂的笑声夜夜回旋在午夜深处,让他无法入睡。容铮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回落在那男人冰冷的照片上,他已经死了,死在他的面前,血喷溅在在惨白的墙壁上,血红似火。
容铮在战乱地见过更疯狂更嗜血的杀人狂和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杀人场面,这件案子不过是他一生刑警生涯的插曲,他终究在杀戮和灭绝人性的凶案钢绳上行走。他的心灵远远没有那脆弱,而让他念念不忘的是,找到那个变态,是因为一条发到他手机里的短信……
容铮打开手机,又看了眼那个他深深刻在脑海里的那列数字。
他拨回去了很多次,都是一阵忙音。他也曾找人帮忙调查过,然而却一无所获。感觉那是条从地狱里发来的消息,凭空出现又紧接着消失了。
直到在来淮赧市前,他又接到了一个很短的语音。
是一个粗重的男声,那人喘着气,用了变声器的电子音徐徐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那人说:
“一个机会,在淮赧市……”
回忆戛然而止,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心中一惊,猛然回头。
出现在眼前的是抱着小萝卜的舒墨。
舒墨冲他抿嘴笑着,阳光洒在他细碎的额发上。像降落人间的天使,背后有一道光,把周围的黑暗都驱散开,空气都诡异得好像清新了不少。
容铮看着他和他怀里的孩子,绷紧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小萝卜从舒墨怀里跳了下来,朝他奔来。
他关上手机,变暗的一瞬间,小萝卜瞥见那短信的框里最后有个小小的r。
作者有话说:说两个大家反映的两个雷点。
一个是我对25岁以下的无论男女,都爱称呼男孩女孩,尽量修改了,不过也有没改到的地方。
还有一个是我喜欢用“跟着”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