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根本不该朝着这方面想,问题的关键而是出在季盼身上。
戚淮眯起眼:“控制点和中心点,我和司晴早在多年前便已得知。不光是我们,季盼的母亲也同样如此。”
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她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研究,不过稍加透露,她便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不过唯一让戚淮没想到的是,另一半基因她会选择自己。
“季盼是研究诞生的生命,她的体内同样包含畸变基因。”
戚淮深吸一口气,“不过我以为她自始至终都是个失败品,没想到……”
季盼和应鳞融合了。
季沉嫣和谢绝之间也成功了。
戚淮失血过多,精神也变得恍惚,眼前突然浮现了许多画面。
他们当初没日没夜的研究,却看不到希望。
没想到十年后,少年们的梦想,终于在她们的身上实现。
戚淮不愿认同,无声笑道:“比起你和季沉嫣,季盼只是次一级的实验品。”
谢绝眼神如冰:“我听懂了,你就是个混蛋。”
戚淮:“那就杀了我啊,反正……季沉嫣也回不来了。”
谢绝紧紧抱着怀中之人,又随意扯了一件破烂的衣服,包住了季沉嫣裸露的身体。
“我会救她。”
谢绝没有理会戚淮的挑衅,他知道自己的回归,是季沉嫣倾尽全力的结果。
若是再管不住自己发狂,她的努力就会白费。
谢绝凑到季沉嫣的唇边,珍重的吻向了她。
然后——完全刻印。
与此同时,禹双成破解了小型机械车,正准备动用散弹枪给戚淮最后一击,却侦测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待他明白谢绝想做的事之后,禹双成操控失衡,散弹枪不正常的转动了360°。
[谢绝,你别胡来。]
[冷静一些,我们先对付戚淮!]
自己的生命都不如她重要,更何况是苟延残喘的敌人?
谢绝吻得更深,自顾自的同她加深精神海联系。
来吧。
他在内心呼喊,期待完全刻印的降临。
刹那间——
灯塔实验室内同时传出了鸟鸣和鲸鸣,纵使没能看清形状,也能想象到两人的精神体正在舒展着身躯,互相纠缠在一起。
空气里除却寒气,竟传来了海腥味。
不知是不是戚淮的错觉,他的双眼竟然可以隐隐捕捉到两人降临的精神海世界。
海浪在两人的周围轻微翻滚,将两人柔和的包裹在了一起。
禹双成已成为了机械,根本无法观测到这一幕。
[完全刻印需要在结合热和匹配度,季沉嫣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被牵扯出结合热,你别做傻事!]
可谢绝却毫不在乎,就想要献祭出自我。
要再更深入,就像是当初她为他做的一样。
[季沉嫣如果真的死了,你完全刻印一辈子都会活在失去向导的巨大痛苦当中,刻印会给你带来惩罚。]
[你真是疯了。]
[她好不容易救回你,你却故意折磨自己。]
谢绝结束了这个吻,利用用精神体为她注入更多能量:“折磨?不不不,深刻的痛苦才好,让我想忘记也忘记不了。”
他将所有的异能能量全数注入到她的体内,以自我燃烧的办法,成就她和他的完全刻印。
分明割裂异能,那会是刀割般的疼痛,他却只感到欢喜。
谢绝大喊:“来啊,掠夺我啊!我的身体里就有你赖以生命的夏娃之卵!”
只要能够让她活下去,哪怕将他的全部都掠夺干净,都让他觉得欢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绝的话起了作用。
季沉嫣极度虚弱,连精神体也无法凝结,却被指引着,纠缠着,重新恢复生机。
她像是汲取着生命力一般,主动开始索求。
虚弱的赤红色精神丝,也因此而恢复了耀眼的冰蓝色。
戚淮眼瞳紧缩:“海浪……激荡了?”
两人周围的海浪从死寂到激荡,季沉嫣的面颊也从苍白到泛红。
结合热生成。
完全刻印暂时成功了。
谢绝的脸色如死人般惨白,仍旧在利用精神体不要命的输出能量,他被季沉嫣解除了初始感染物的控制,却又重新为自己拴上了名为‘完全刻印’的狗链,并且甘之如饴。
谢绝拖着沉重的身体站了起来,捡起了季沉嫣方才打中戚淮的枪。
他暂时无法再异能,戚淮也身受重伤,如此一来也算公平对战。
戚淮的全身发颤,死寂的眼瞳中堆满了红血丝,被染上了名为愤怒的色彩:“你分明该跟我一样,为什么……?”
谢绝:“我听到了。”
戚淮:“……什么?”
谢绝双手举着枪,缓缓瞄准了戚淮:“当时她打中你时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了。”
或许是这一句很俗套的话吧。
他憎恶这个世界,却愿意爱她所爱。
“我想起来了,十岁以前,我都在灯塔实验室生活。”
“他们不断的灌输,洗脑,想让我心甘情愿成为一把人类可执掌的枪。”
“我一直在反抗,不想成为单纯的工具。”
“但……”
谢绝温柔的看向了季沉嫣,眼尾的红色泪痣柔和了他攻击性的长相。
有的人光是一个眼神,便能让人明白他的一往情深。
“我愿意了。”
“我愿为善良者,懦弱者,渺小者,自卑者,无能者,献出余生,自愿成为人类的杀戮机器。我甘愿……充当人类的暴徒。”
咚。
那一声心脏跳动,像是步入深渊一般不停下沉。
戚淮瞪大了眼,脑子已无法思考。
他一路旁观,知晓他便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周身充斥着愤怒和憎恶。
戚淮多次以为,谢绝便是还没失去向导的他。
但……不一样。
云泥之别。
谢绝仍然单手抱着季沉嫣,他扣着她的手指,两人的手掌交缠在枪上,同样执掌着杀戮那方。
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枪口的子弹旋转而出。
硝烟味弥漫在周围,戚淮失却力气,被打中了要害。
戚淮的身体抽搐,大脑一片空白,思考着自己为何不拼命躲开。
可……
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
他终于厌倦了算计,厌倦了步步为营。
戚淮的喉咙里堆积了大量血液,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你真够愚蠢,反抗了那么多次,还是……”
“顾不去和司晴为了她而死去,才换来一个奇迹和希望,而你却想让她成为感染源。”谢绝的眼神毫无波澜,这一次换他平静,“你到底是在报复谁?”
那一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向他戳来。
戚淮闭了闭眼,耳边仿佛听到了司晴和顾不去的声音。
十年都不曾梦见了。
他们连来他的梦里都不情愿。
“是……啊……我到底在报复谁?”
戚淮朝着前方伸出了手,却再也感知不到温暖,也许是他的身体过于冰冷了吧。
但眼底重新浮现着少年时期的两个人,少年少女笑靥如花,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下,总喜欢趴在他的窗口。
比起总是在养病的他,那两人显得过于耀眼。
‘小淮,别整天死气沉沉嘛,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顾不去,你又偷我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二傻子!’
‘救救救救命!司晴你暴力死了!!!’
戚淮用力的露出一个笑容,他以为自己是有眼泪的,眼泪却早已干涸,再也流不出来了。
戚淮颤巍巍的举起了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他的嗓音粗哑难听:“你们选了一条极其艰难的道路,并且余生都会承受那种重担。”
碰——
戚淮对自己开了枪,枪口硝烟未散,他永久的闭上了双眼。
三个妄图改变世界的少年,终于全都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