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孤儿院虽然偏僻破烂,可是因为领养费用低,偶尔也会有人来。龚新很聪明,借着从垃圾堆捡来的几本破书把小学的东西自学了个七七八八。按理说这样的孩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可是,聪明的头脑人人喜欢,残疾的身体,却是大家避之不及的。
而莫易就像是一匹随时都处于警戒状态的小狼崽子,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炸毛,露出嗜血的小爪子和獠牙。连孤儿院的院长都不喜欢他,因此更加没人回来领养。
阴差阳错的,这两个最孤独的孩子变成了最难得的朋友。
就着带冰渣子的冷水啃完了硬邦邦的干馒头,龚新照旧开始了每日教学。虽不喜欢,可是莫易还是苦着张小脸儿坚持下去。
“跟我念,天~!”
“天~!”
“莫易!不许东张西望!”
“哦,天~!”
冬日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打在两张稚嫩的小脸儿上,暖暖的。
命运似乎特别喜欢作弄这些可怜的孩子,一个冰雨连连的夜晚,龚新发烧了。他的小脸烧的通红,惨白的嘴唇干裂开来,渗出一颗颗的血珠,口中发出声声无意识的呻/吟。
“喂!龚新!”莫易紧张的看着他,手无足措。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他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龚新?!”
木板上的男孩子没有回音,只是难受的哼哼,身体也打起了摆子。
一咬牙,莫易顶着哗哗的大雨冲了出去,狠命的拍响了院长的门:“喂!开门啊,开门!”
“快点开门!开门啊!”
“呜呜,龚新,龚新会死的!开门,开门,呜呜!”
“莫易!”对面的小屋里,一个小姑娘怯怯的伸出头来,怕怕的道,“院长不在的,两天前就回家了,哎,莫易!”
莫易飞奔回了小屋,看着痛苦的抽搐的龚新,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不能再等了!他记得龚新说过,外面有个叫医院的地方能治病,能救人!他现在就去!只要到了那里,龚新一定会没事的!
他翻箱倒柜的开始扒拉,用平时不舍得用的大毯子将龚新包的严严实实的,弯下腰去,艰难的背在了背上。
“唔!”瘦小的身体被压的一个趔趄,莫易险而又险的稳住身体,匆匆瞥一眼近在眼前的玻璃碴子,转身迈进了雨中。
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打在两人身上,裹着龚新的毯子很快就湿透了,他无意识的喃喃道:“冷,冷,莫,莫易。”
“咳咳,”莫易努力往树下避,艰难的喘口气,“我在呢!你,你坚持下,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又使劲把人往上托托,莫易一步步的往前挪。
出了孤儿院所在的巷子,莫易晕了,只能茫然的往四周看去,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叫医院的地方在哪里。周围那些建筑物的标识和站牌,对于连数都数不全的他来说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背上的龚新抖得更厉害了,而莫易的心也一点点的揪紧了。他只能机械的往前走去,希望能碰上个人问路,但是下着雨的寒冬的夜里,几乎没有人出来!莫易背着龚新走啊走,走啊走,他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记得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浑身都冻僵了,久到他脸上的泪水都结成了冰条。
“医院,医院!”莫易口中不断的重复着,双脚机械的往前挪。他的体力已经耗尽,现在之所以还没倒下完全就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黑漆漆的路的尽头忽然有灯光闪烁,一辆车子飞驰而来,莫易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他拼命的往前跑去,大喊着:“停下,停下!”
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背上还背着个比自己轻不了多少的龚新,根本跑不动。
“扑通”一声,莫易狠狠地摔在泥水里,开过来的车子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溅起满地的脏水。
“不要走!”莫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只手无力的伸向远方,呜咽道,“求求你,不要走!回来!”
“呜呜,求求你,回来!”
“医院,我要去医院,回来”
摔倒在地的莫易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手掌上流出来的鲜血也在寒风中冻成了冰。他的手脚早已失去知觉,而渐渐地,他眼前的景物也都开始模糊起来,分辨不清。
“医,医院”
“我,救救龚”
干瘦的小手无力的垂下去,重重地溅起一股泥浆,然后,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好吧,我是坏人····嘤嘤,又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