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伯清示意他坐下,“那可找到是你哪位堂兄打了你?”
“是我二堂兄去的,他最是嚣张粗暴,算计人都懒得掩饰。”
林景皓倒了一杯茶,边喝便道,“不过我被祖父喊回府,他见我这样便心疼了,给了我另外一张请帖,是渭城商会的宴帖。”
他露出小虎牙,笑容阳光灿烂,“温兄与温姐姐也是经商之人,商人云集机会难得,可要一起去看看?”
温琼摇了摇头,“我容易乏累,半途离开总归不好,就不去了。”
温伯清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来,“我和许临书一起去,今早儿刚送到手上的热乎邀帖。”
不知何时,那道墨色身影也出现在屋檐下,“什么请帖?”
林景皓看一眼姚宣辞,暗自磨着牙不想搭理。
他昨日在温府宿了一夜,打听到的事情可不少,此时再看面前这个姓宣的护院,要多不顺眼就有多不顺眼。
这护院没他俊俏,也没他有银子,看人目光冷冰冰的,压根配不上温姐姐。
温伯清接过小涟递来的雪梨汤,清了清嗓子,“商会的邀帖。”
姚宣辞眉头轻挑了一下,“乌烟瘴气之地,还是不要去的好。”
他看向安静吃着甜梨的青衫女子,“你别去。”
温琼抬眸瞥他一眼,又垂下,轻声提醒道,“宣护院管得有些宽了。”
林景皓顿时附和,“对,温姐姐去不去哪是你说了算的!”
姚宣辞眸子微眯,“林小公子何时会鼻青脸肿见不了人,我倒是能说了算。”
“你!”林景皓气得站起身,“你以为自己有几下拳脚功夫,小爷我就会怕你吗?!”
而温琼看着他走出的那几道黄泥脚印,丢下竹签起身,拉住姚宣辞的衣袖,“你随我来。”
她拽着他出了正堂,顺着游廊走到一处无人之地,“昨日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姚宣辞不语,昨日与她相谈的人是上一世的姚宣辞,不是他。
四周雨声急骤落下,雨滴啪嗒啪嗒打在瓦石上汇聚成一股水流流下,游廊下的两人无声对视着。
看他一声不吭,温琼久违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你到底想怎样?”
此话是在问如今的宣护院,也是再问这层壳子下的姚宣辞。
两世之久,她到现在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他为何锲而不舍追随而来,不知为何放任太子求娶郑二姑娘,也不知他扮作护院却还处处暴露破绽。
若他也是重来一遭,那她前生欠过他,一条命够还清了。
望着她眉眼间的那抹疲倦之色,姚宣辞薄唇紧抿着,他一直知道温氏前世已死过一次,可见到她流露出的这一瞬神态,才有了片刻的真实感。
温氏因前世的他而死,让前世的他惦念了许久,强烈的执念能穿过时间抵达他身上。
男人下颌线紧绷着,可他是这一世的姚宣辞,他不会像上一世的他那样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故此皇城里传得最广的东宫意欲册封郑二姑娘为侧妃之事,至今还没消停,他紧抓太子一派罪证的脚步也越发加快。
良久,直到女子那双眼睛渐渐染上失望,他别过脸,“我不想让你去那商会,是因宴会是假,里面另有目的。”
温琼闻言,怀疑的望着他。
姚宣辞很不喜她这束目光,冷冰冰道,“你一直觉得那林小公子被我欺负,他日日黏着你,又何曾不是一种挑衅。”
“宅院里的人都知你我关系匪浅,我不信他看不出,明知你有孕还要贴上来,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前半句听着还行,后半句却让温琼意外,“你连自己都骂进去了,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德行。”
她不是粗神经,林小公子时常出没定是不正常,可她很清楚那小公子于她并不是那种男女之情,该是喜欢与她相处时的放松舒服,可他不开窍,只是以为这是爱慕罢了。
想着,她看向他的鞋靴,“你何处沾染的黄泥?”
虽然有猜过之前那座宅院门前的黄泥脚印,许是他命人确定她位置留下的,但她还是想明确确认一番。
姚宣辞坦诚道,“去了一处城郊见人。”
他刚到渭城之时,便是在那处庄子落脚。
温琼颔首,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便没再问。
回过头继续想他与林小公子的事,指望姚宣辞后退一步,不再见一次威胁一次人家的可行性极小。
她沉吟几许,绕过他往正堂走去。“明日天晴了便搬回去罢。”
离得远些不见面,大概就不会再吵了,免得真将人家惹恼了,回头她在渭城的生意铺子不好做。
姚宣辞旋过身,看着女子逐渐远去的那道倩影。
搬回去……她这是放弃了林小公子,偏向他?
姚宣辞唇角弯了一下,又迅速垂下。
她这是偏向宣护院,还是他姚宣辞?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