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淡然一笑,“买卖,不就是交易吗?”
郑如毓缓回神,“你这是在拿姚宣辞在卖银子?!”
郑如毓难以置信,“温琼,你夫君天子钦定的状元郎,年轻有为,凭自己坐上大理寺少卿之位,又是侯府世子,多少贵女想要嫁给他做夫人,你竟以金银侮辱他,你眼瞎吗?你有没有良心?!”
她费尽心血想要得到的人,竟被这女人当做奴仆一样买卖,实在太羞辱人了!
温琼回头瞥一眼房门,确保是紧关着的,然后才从容不迫的回视,“郑二姑娘,我的眼睛很好。”
“你若不满,这笔生意大可不做,如你所言,想做他夫人的多得很,我也可以再找其他人,只要有足够的银两,我便收拾包袱走人。”
她不爱权势,温家遭流放后,唯有怀揣着银两才能让母亲过得好,才能让兄长东山再起。
温琼只想多赚些银两,哪怕这一世温家依旧被问罪流放,她能撒下大把银子,换以母亲兄长安然抵达涑州。
如此,她只需要银两。
她一字一顿,“他在我眼里,只值金银。”
郑如毓被她眼中的冷淡惊到,这个女人提及姚宣辞,竟连一丝情意都没有。
随即,她立刻想到让白雀去查的那个男子——许临书,与她兄长关系极好的小进士,听说模样长得清隽俊秀,是个温润书生。
再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一派温婉的女人,顿时觉得不一样了,她不由得心中轻哼。
薄情女子,不守妇道。
自年少到如今,姚宣辞无数次拒绝她,他为了温琼将她赶出侯府之时,可曾想过他的好夫人正坐在她面前,打算将他换以金银财宝,准备收拾包袱与情人私奔。
这么一想,郑如毓心情畅快了不少,看着温琼的目光也明显的轻蔑。
“你,想要多少银子?”
温琼不知道郑如毓自己想了那么多,敏锐的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厌恶似乎又上升了一些,也不甚在意。
“五万两银子,一万根金条。”
郑如毓脸色顿时一变,目光阴沉狠狠一拍桌,“你狮子大开口,当我是钱庄,还是拿我当冤大头?!”
“这对二姑娘来说,很值得不是吗?”温琼浅笑道,“我知道天子赐婚,你没能如愿嫁到侯府,甚至至今都痴心于他,也知道你前些日子还住进了侯府。”
她看着原本发怒的女子渐渐陷入深思之中,并不心焦着急。
她在成全他们,郑如毓不会不答应。
到时,姚宣辞失去的,只是一个有他血脉的孩子,和一个有自知之明消失的女人罢了。
“二姑娘今夜能将金银送到,明日不仅姚宣辞会去国公府入宴。”
温琼风轻云淡道,同时再添一筹,“而且当日我便离开侯府,离开皇城,绝不再碍你的眼。”
“若我食言,便将金银再送还给你,不沾分毫。”
听她如此信誓旦旦,郑如毓忍住心底的疑虑,她瞥一眼温琼那一截细腰,极力克制自己眼中的嫉恨。
“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温琼轻轻掀起眼睫,目光微冷,“郑二姑娘,这是我的孩子,日后只会姓温,祖籍可不是你脚下皇城。”
找郑如毓做交易,钱财只是捎带,她需要的是郑如毓到时能将姚宣辞拖住,给兄长多些时间把人为的痕迹抹除。
她撂下这话后起身,居高临下望着那双高傲妩媚的狐狸眼,“我的时间不多,二姑娘想好到底要不要做这个交易。”
“天子赐婚,除非我自己走,否则你只能继续等下去。”
郑如毓闻言咬了咬牙,仔细盘算了许久,直到温琼腿脚都有些酸了,才听她道,“好。”
若温琼食言,她就要让姚宣辞知道,他的枕边人已经给他戴了绿帽,还妄想私奔。
就算她得不到姚宣辞,温琼也别想好过!
温琼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得极小的纸片,轻轻放在了桌上,平静道,“一更三刻前,二姑娘将东西送至此处。”
“明日,姚宣辞会准时赴宴,到时二姑娘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耍你了。”
她来昌运酒楼,不止为了郑如毓而来。
温琼离开了三楼厢阁后,带着阿瑶去酒楼后院寻了正在打着算盘的许临书。
两人借着铺子改营之事聊了大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温琼便告辞离去。
回到淮安侯府之时,西边天际已浮现丝丝暮色,细碎的晖光倾洒在屋脊檐廊下,落下片片斑驳。
温琼换了一身衣裳,除去酒楼里沾染的饭菜酒香,披着半肩乌发坐在书房,提笔认真写着还未写完的红纸心愿。
秋风徐徐袭来,花香四溢,叫人心旷神怡,只要抬起头一侧目,便能看到栽在窗前的那颗桂花树。
她垂下头,细白的手捏着红纸折好,塞进红荷包里。
明日注定要去一趟九重山道观,那就将心愿荷包带上。
正想着,忽然听到木窗楣被轻轻扣响,温琼闻声看去,只见那一袭凌冽墨袍的男人正立于窗外,俊美眉眼望着她时带着几分愉悦。
她放下红荷包,“你回府好早,可是把公务都忙完了?”
往日的他都是乘着夜色而归,眼下太阳都还没有落山。
“将事情安排妥当便回来了。”
姚宣辞绕到房门处,推门走进来,“阿琼这是在忙些什么?”
他捻起那些红荷包,发现里面的红纸便要拿出来拆开看,被温琼抬手拿回来。
“嬷嬷说九重山上有棵百年银杏树,吸收了香火会有灵性,让我写些心愿挂上去。”
她把最后一张红纸塞进去,系好荷包,“你可不能偷看心愿,不然就不灵验了。”
“你要去九重山道观?”男人微微惊诧,随即拧紧了眉头,“何时去?”
“自是明日。”温琼被他这话问得一愣,“昨夜你被我吵醒,我那时同你说过的,你怎忘了?”
昨夜?
姚宣辞身子一僵。
他昨夜何曾醒过。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