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之意我明白,只是我身子弱,如今一心扑在养胎之事上,分身乏术。”
她不会留在侯府,亦不在意这些。
侯夫人闻言眸光一暗,“你不想学?”
侧座的青衫女子淡笑着,“二姑娘今年已及笄,她聪慧胆大,过两年也该议亲,主母何不借着这番机会教导一番。”
她说罢,转念想到平日里素来低调的庶三房,又接着道,“三夫人性子稳重,在家中也曾执掌门铺,主母将此事托于她手也是不错的。”
侯府共有四子,除了幼子均已成家,温琼直接排除了与她不对付的庶长嫂,选择庶弟妯娌。
别的不说,当初她被禁足,而后遭断了地龙之时,三夫人就曾偷偷送来一筐上号银炭。
雪中送炭之恩,温琼记在心里,想起那寒雪纷飞的冬夜,被冻到手脚僵木发疼的感觉还令人心悸。
侯夫人望着被推回来的册子,再看女子平淡安然的眉眼,暗自咬紧了牙。
她追了十几年的东西,到了她这里,压根不值得多看一眼!
将猫儿驱下去,她神色微冷,“你才是世子夫人,若我教了庶子媳,此事传出去,你是想让我落个什么名声?”
“你母亲知晓,岂不是要戳碎了我的脊梁骨?”
她这话堵得够直白,温琼觉得自己再拒绝下去可真就不知好歹了。
遂即,抬手拿起茶几上的册本,“我生性愚笨,劳烦主母费心了。”
这一整日,温琼是留在主院的书房中度过的,她学起来很认真,临到夕阳余晖洒下,侯夫人这才合上了册子,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润喉。
又想起什么来,她将书桌案头的细长锦盒拿过来,打开。
“这是近些日子的邀帖,这几家你若闲来无事便去,不想赴宴也无甚大事。”
她从中捡出那些帖子示意,放回锦盒里,然后挑出两三张来放到一旁,叮嘱道,“这些是王公望族之邀,贺礼早早备好,需得早些登府,你莫要忘记。”
“剩下的这些帖子,人可以不在,但礼节必须到。”
侯夫人把这部分帖子规整齐,放到了温琼面前,“此事我已吩咐过万管家提早备好东西,你若不愿意出府,就让万管家亲自携礼过去。”
温琼乖巧颔首,“明白。”
侯夫人到底是打理过十几年侯府,讲得极为细致,还好温琼也曾同母亲学过管家,能跟得上侯夫人的步调。
她动了动酸涩的肩膀,侯夫人也起身,“你且回忆回忆今日我讲得这些,若有什么不明白之处,便来找万管家。”
她理了理衣衫,便推门离去。
温琼活动了一番筋骨,终于感觉到轻松,起身将帖子分好收拢整齐,拿着帖子离去时,忽然注意到最上面那张请帖。
她目光一顿,白皙的长指捏着那朱红的邀帖,犹豫了片刻,打开。
羽翼般的眼睫轻颤着垂下,眸光落在那规整的字墨上,她轻喃着读出声,“……郑国公府,国公夫人寿宴。”
若是没记错,这是侯夫人所说的,必须登门的邀帖。
郑国公府啊……
细指轻轻摩挲着邀帖上的印章,良久,她将这封帖子抽出,单独收起。
*
岐云街,永安茶楼。
温琼随着茶楼小二的指引,扶着木梯缓步上了二楼,来到上次西角的竹阁。
丹衣青年以肘抵着膝头,手中捻着一盏玲珑茶杯,轻笑,“阿琼这几日好生忙碌,兄长喊了你几次,到如今才出来。”
“姚宣辞在府中养伤,脱不开身。”
那人虽没那日黏人到夸张,但也是寸步不离,将温琼吓得忐忑不安,开始怀疑此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今日能出府,还是趁男人与同僚在书房聊公务之时抓紧出来的。
她解释着坐下后,理了理裙摆,“唤我来是何事?”
青年漫不经心饮尽杯中清茶,吊儿郎当道,“自是梦里你催着我早些办妥事情,兄长这些时日可是忙得晕头转向,昨日回府都黑了天,母亲险些拿棍子将我抽出去。”
温琼才不信他这不着调的话,“你莫要唬我,母亲朝你动手,定是你干了什么将她气着了。”
一母同胞,兄长什么脾性她可清清楚楚,若不是曾被摔下马,只怕他要折腾到天上去了。
“……”温伯清无奈承认,“昨日母亲托媒婆找来不少画像,非得让我相看相看。”
青年那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不甘心,“我这俊俏儿郎,志向远大,晚些成家怎么了,活像是不抓紧些,便没有好女子愿意嫁我。”
“是是是,皇城女子最是稀罕你。”
温琼执壶,将他面前的茶杯斟上七分满,催促道,“长话短说,我还得早些回府。”
“温琼!”
丹衣青年拾起折扇,一下敲在她手背,“你这凳子还没坐热就要回去?!”
他这好不容易将人叫出来,这才两句话的功夫她就坐不住了。
女子肌肤娇嫩,轻轻碰下就极易留痕,这猝不及防被抽了一下,不疼,却马上泛起一阵红来。
温琼嗔怒着瞪了他一眼,揉着手背那片红,“温伯清,你信不信我这就多找几张画像送到母亲手里!”
她素来温良,此时生起气来,一双水眸潋滟生动,便能看出兄妹二人眉眼间的相似之处。
被一下拿捏到了死穴,温伯清默默放下扇子。
“我这安排的差不多了,你可要挑选个黄道吉日?”
温琼动作一顿,抬眸直直望着他,“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温伯清【梦中苏醒】:……谁踹了我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