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用来吃饭睡觉。
且,人家不是一天如此,而是,年年如此。
太祖皇帝的工作狂属性,导致太祖皇帝对于节假日的种种看不惯。故此,除了清明、上元与春节,大凤朝再没有别的假期。
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没人敢改,哪怕最贪欢好色的德宗皇帝,顶多是懒怠上朝装装小病,他也不敢说“朕累了,咱们放假吧”啥啥的。
到明湛这儿,随着明湛这帝位越坐越稳,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多,朝廷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大臣们发现,帝王变了。
倒不是说明湛就安于享乐、大兴宫室啥的,明湛一如既往的节俭,但是,诸大臣认为,皇帝明显变懒了。
如果说太祖皇帝年间的假期最少,那么武皇帝年间的假期就是最多的。
当然,还得提一句,武皇帝年间的薪俸是最高的。
工资高,假期多,这意味着啥?福利好呗。
明湛一派好心,且明湛以为,他的提议,大家受益啊。工作累了,谁不想歇歇呢,这叫劳逸结合。
却不料,明湛刚提出增设假期,满朝文武要死要活。欧阳恪更是老当益壮的,自太祖皇帝一直讲到现今,小两百年的事儿,直唠叨的口干舌燥,明湛耳鸣。总归就是一个主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明湛只得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坚持,五天一休也就罢了,改七天一休吧。”现在是十天一沐,明湛觉着这简直是在催残他这刚成年的小花骨朵儿好不好。
帝王退了一步,大臣们吭吭哧哧的,只好应了。
以退为进的法子,明湛屡试不爽。
其实大臣们也不是铁人,哪个会不想歇着的。只是这些人想的多,如欧阳恪道,“十日一沐觉着累,改七日一沐。待后日,七日一沐觉着累,岂不要改三日一沐。长此以往,生出懒惰之心,更会疏忽国事,有负国体。”
现在被明湛惯的,这些老臣说话,是一日比一日难听。
明湛刚把七日一沐的事儿定下来,过几天,他又连中秋、重阳、元宵,三节的假期一并说了。
欧阳恪觉着自己一语中的,险些在金殿上撞墙进谏。幸而明湛有准备,早命一二侍卫埋伏好,欧阳恪一撞墙,就有人扑过去把老大人抱住。
明湛没脸没皮的,“唉哟唉哟,赶紧的,给欧阳搬张椅子来。”又一脸苦恼道,“朕哪,都要给你们吓死了。”
欧阳恪被抬放到了张椅子上,明湛又赏了他碗参茶,语重心长道,“你们都误会朕了,难道朕是为了自己贪图享乐不成。朕哪,一颗心都在你们和百姓身上挂着呢。”
“朕难道是为自己放假过节?你们想一想,有了假期,人们才会出去玩儿。出去玩儿就会赶个大集逛个庙会啥的,多少花上些银子。百姓去买东西,商家有钱可赚,自然会进更多的货。商家一进货,作坊里的工人就有活儿干。作坊的工人有活儿干,也就能挣着银子,挣着银子了,百姓的日子也就好了。百姓日子好了,恰逢节气假日,就会出去赶个大集逛个庙会啥的。这一逛庙会……”明湛啰哩叭嗦的说了一通,“呐,现在明白了吧。商家生意好,交的税就多。朝廷有了银子,甭管是修堤筑坝,还是贴补百姓,咱们大凤朝岂有不好的。”
“所以朕说,你们误会朕了吧。”明湛肉麻兮兮的来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满朝文武,奈何竟没有朕的知音哪?”
李平舟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欧阳恪只想吐血,倒是新进内阁的林永裳林大人道,“陛下之深思远虑,实非臣等所及。不过,臣以为每个节日七天的假期,还是有些过长了。臣以为,不如改为三天。”
明湛喜欢林永裳的机伶,勉勉强强的叹一声,“就依你们吧。”
这事儿就定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明湛总会找到各种名头儿,增加各种节假日。
以往明湛没啥人商量,现在不同了,林永裳知情识趣,明湛就乐意找他拿主意。介时,上殿后,君臣两个唱双簧。
因这个,李平舟都私下提醒过林永裳几回,啥“做臣子要做直臣做忠臣做诤臣,万不能做佞臣啊”,还有譬如“不可凡事都顺着陛下”,反正诸如此类的话,李平舟没少说。
徐叁倒无所谓,不顺着陛下说,难道去拧着陛下说,这不是找死吗?
虽说皇帝陛下脾气好,不过,是龙就有逆鳞,他可不愿自家女婿涉险。
凡是做臣子的,帝王对谁亲近,那是恩宠。只要脑子没问题的,断不会把这恩宠往外推。
林永裳少年取得功名,官场上步步高升。要说林永裳的脑袋,绝对好使。不过,即便如此,林永裳对于帝王的敬畏之心,却是一日重似一日。
明湛书念的不怎么样,平日里说话也不甚斯文,但是,这与明湛英明与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明湛的本事在于,凡是他想干的事儿,一定能干成。那些想篡权夺位的,早八百年前就给明湛收拾干净了。而且,他理智克制,优容臣子,体恤百姓。
除了偶尔不着调,以及一些无伤大雅的私生活外,林永裳认为,明湛绝对是不错的明君。
但是,林永裳再怎么也没料到明湛找他来,会设这么一个节日!
“妇,妇,妇女节?”林永裳嗑巴了一下,才找回相辅的翩翩风度。
明湛点点头,掰着手指与林永裳算,“是啊,除了传统的节日,咱们不能忽视广大的妇女同胞啊,还有孩子,父亲、母亲,所以,这次,朕准备再设四个节日,分别是妇女节、儿童节、父亲节、母亲节。永裳,觉着怎么样?”
林永裳劝道,“陛下,别的节日还好说,哪里有单单为女人设节的?”
“这有什么,朕可是早问过徐女官了,徐女官半点儿意见都没有。”明湛白眼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没个女人心胸开阔。”
林永裳摸一摸鼻梁,笑道,“陛下既有妙法,臣就等陛下的好消息了。”
明湛嘿嘿一笑,捶林永裳一记,也不知是赞还是讽,“还是你小子奸诈,我都没想到。”
要说明湛在广大妇女同胞中的地位,绝对不会辱没他“妇女之友”的名声。
卫太后每每举办什么茶话会、或是请人听戏啥的,明湛时不时就跟过去掺一脚,而且越是年老的,他越喜欢,且又是个碎嘴子,叽叽咕咕的总会说上许多话。
时间久了,这帝都城里的老夫人,明湛认得一大半。
这些老太太皆是富贵尊荣之人,但是,什么样的尊荣也比不得皇帝陛下的关心来的更体面不是?
明湛提出,“以往父皇教导朕,‘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朕想着,什么话,说出来,只是落到嘴头儿上。若是不能亲自动手去做,也是空话。”
以圣人的话开头儿,明湛先摆出大道理,后面才引出设立节日的话。
依明湛的口才,忽悠大臣们都一忽悠一个准儿,何况这些老太太们,纵使精明些,也断没有与朝臣相比拟的可能。
于是,在所有朝臣没闻到风声的时候,只皇帝陛下开了个茶话会。各家老太太回去,皆是一脸欣喜,先是炫耀皇帝陛下赏了什么,最后再添一句,“东西倒寻常,只是难得陛下这份儿慈心。”
接着是子孙的恭维奉承。
人嘛,都是把最得意最爆炸性的消息放到最后说,故此,当诸大臣听到皇帝陛下一口气又添了四个节日的时候,清一水儿的目瞪口呆。
各家老太太还念叨,“唉,亏得陛下还惦记着我们这些老婆子们。这妇女节,就是单单为我们立的。天下再没有比陛下更圣明贤德的人了,你如今在朝中当差,还需……”好一通忠君报国的教导。
于是,妇女节就这么以一种离奇诡异的方式在大凤朝诞生了。
在许多年后,国人总结历史。
然后,他们有一个习惯,尤其青睐于“最”字开头的历史。
譬如,坐皇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是xxx。
再譬如,做皇位时间最短的是xx。
到了凤武帝这里,人们更总结也n多个最字。
其中有一条就是:史上设立最多节日的皇帝,凤武帝。
现代版:
明湛在穿之前当然不姓凤,更不叫明湛。
那时明湛还只是个平凡无奇的路人甲,任谁也瞧不出这小子日后有庄周梦蝶、一穿为帝的造化。
那时,他姓何,大名儿——何富贵。
之所以会有这么又土又俗的一个名字,是因为,何富贵家里太穷了。因为穷,何富贵的爹,何满仓对于财富的渴望到了一种红眼儿病的疯魔状态。自己又不成,就对儿子寄予了无限期望。
何富贵少时之事暂不必提。
因为有个喜欢钱的老子,待何富贵渐渐长大,耳濡目染的,何富贵在某些方面也继续了他爹的这种喜欢钱的品质。
何富贵觉得自己这样也没什么错,结果,落到同学同事眼里,就是抠门儿小气。
可能是因为名声坏了,何富贵也一直交不到女朋友。
终于,好不容易交到一个,结果因为何富贵坚持aa的原则,小女友赌气另找了个比何富贵大方一千倍的男朋友。
为此,何富贵深觉女人目光短浅。
就那人,何富贵也认识。挣钱绝对没他多,就一穷大方。那女人就因为男人肯给她买花买首饰,就情愿抛弃了他何富贵这样的绩优家用好男人,而转投他人怀抱。
简直就是个瞎眼的!
何富贵愤愤的同时决定,自己犯不着为这种没眼光的女人生气。每每挽镜自我欣赏时,何富贵觉着自己眉清目秀小美男一个,还怕找不到女人么!电视上都说,现在剩女剩菜剩饭的一大堆呢。
当然,因受其父的言传身教,何富贵早就养成了死不吃亏的性子。
分手可以。
何富贵决定把自己以前送前女友的东西要回来,结果找那女人一说,那女人当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五分钟之内从银行卡上转了一千块给何富贵,冷冷奚落道,“估计你送我的东西也不值一千块,剩下的当小费,不必找了。”
何富贵慢吞吞道,“那就谢了。”何富贵这人生的小气又精明,举凡给女朋友买根冰淇淋都会入账,他早算过了,恋爱三个月,拢共只在人家身上投资六百七十八块。如今倒赚三百二十二块,何富贵一面想,幸亏没成,这女人大手大脚,好不会过日子。但是,一方面,何富贵觉得,自己非但没亏,还小赚三百块,心下喜滋滋的,就把失恋的事扔脑勺儿后头去了。
但是,何富贵没料到的是。
他向前女人索要礼品费一事,第二日就在公司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就是办公室恋爱的坏处了。
要是好面子的,估计得给公司流言逼的离职或是跳楼。
何富贵不是,面子是啥,又不能当饭吃。
有几人幸灾乐祸的来问他,何富贵只管慢吞吞道,“我挣钱也很难的。”他才不会离职,这家公司是世界五百强,非但福利好,而且待遇佳,他就指着在公司干到退休呢。
何富贵这样的表现,使得全公司的女人对他退避三尺,再提起何富贵,绝不直呼其名,而是叫“那个讨礼品费的”啥啥。
在何富贵看来,全公司只有一人有眼光。
与他关系最好的,莫过于公司食堂卖饭的大娘。
他们公司提供午餐,而且相当不错。何富贵刚来公司面试时,因面试的人多,从上午一直面到下午,午饭就是公司用的。那时,何富贵觉着,比他家过年吃的都好。遂下定决心,一定要来该公司上班。这样非但可以挣到钱,吃的好,就当天天过年了。
如今,他也算心想事成了。
却不想何富贵刚工作半年,就坏了名声。
他本来是个活泼的人,因这事儿,女人瞧不上他,男人笑话他。倒是食堂大娘对他格外的好。
何富贵极其会过日子,午饭在公司吃到十二分饱不算,他还要多打一份儿,放到饭盒里,带回家去做晚饭。
全公司,有此待遇的,唯何富贵一人而矣。
因为食堂大娘肯照顾他,何富贵的饭盒就搁食堂大娘那里,每次都会把好吃的给他塞满,让他带回家。食堂大娘对何富贵的种种照顾,让许多人暗地里猜忖,这何富贵是不是食堂大娘的私生子啥的。
其实,世态炎凉,人心浮躁。
何富贵满身的优点,却极少有人发现。
首先,何富贵是个很勤快的人。
整个部门,何富贵每天第一个到,有什么事,别人不乐意做的,他都满脸开心的去干,而且毫无怨言。所以,纵使何富贵抠门些,部门主管也不讨厌他。
其次,何富贵心灵手巧,还知恩图报。
食堂大娘对他好,何富贵全都记在心里。北方的冬天格外冷,何富贵织了一条围巾一双手套一副护膝送过去。把个食堂大娘给惊得,再三感叹,“唉哟,小何,这都是你自己织的?”
“嗯,小时候跟我妈学的。”何富贵道,“现在外头的东西,又贵又不实诚。这是我买的毛线,绝对是羊毛的,自己织的还厚实。走在路上的时候戴,挡风。”
历经世情的人,更知好歹,食堂大娘笑,“小何,手艺真好。”
自此,何富贵在食堂的地位更加的非凡了。
何富贵在公司日久,日久见人心。
大家也渐渐的知道,何富贵名子有点儿土,人有些抠儿,其实为人不差。倒是何富贵的前女友,早已跳槽离开了公司,不知去向。
但是,何富贵的女朋友仍是一大难。
终于在食堂大娘的牵线搭桥下,何富贵又要相亲了。
那是在三八节的一个中午。
说起这个节日,何富贵就满心的不服,三八节,只有公司里的女人才有东西发,男人连根毛都没有。好在,食堂大娘给他介绍了女朋友,还未到午餐的时间,何富贵摸鱼上来。心说,这女孩儿倒是挺好,不要求什么花前月下公园咖啡馆的见面,相亲在公司食堂也没意见,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食堂大娘指了指平日里只有公司经理才能用的包厢,何富贵笑笑,整理下表情,又照了下镜子,觉得这样一身平板的制服西装,穿在他何富贵身上,硬是显得小玉树临春风的气质来。
果然,人的气质很重要。
脚拐个弯儿,何富贵也没敲门,就进去了,举目一望,顿时双目圆瞪。
靠!
虽说他何富贵生性淳朴,非以貌取人者,不过,这次食堂大娘给他介绍的实在太……太够格了。大美女啊,这眉、这眼,这皮肤,以及这冷艳高贵的气质,我的乖乖。
何富贵咕唧一声,吞了口口水。纵使何富贵想表现的端正些,可不知怎地,五官好像不听使唤一般,两眼放光,唇角上翘,笑嘻嘻的问,“你早来啦?”
大美女没说话,只是往他胸牌上扫了一眼。
何富贵想着女孩子害羞,也是常有的。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着也得主动些才是,于是,拉把椅子就近坐了,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那个,我首付已经存够了,买了房。贷款我也能自己还,房子的事,不用操心。”
现在女人嫁人,一看房子二看车,最后才看男人。
何富贵抠门儿抠的有名,不过,他既非官二代也非富二代,这个年纪能在这个城市自己把首付的钱攒齐,已是极为难得。
听到何富贵的话,大美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何富贵觉得有门儿,连忙道,“我的情况,李大娘已经跟你说过了吧。你要是觉着我还可以,咱们就试着交往看看。”
眼见大美女长眉微皱,何富贵瞅一眼人家漂亮的眉眼,有些不舍,又道,“我家里条件一般,啥都得靠我自己奋斗。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玩儿游戏,而且,我还会做菜织围巾打毛衣。”瞅一眼大美女身上的咖色毛衣,何富贵道,“以后,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跟我说了,我看一眼就能给你织出来。家务什么的,我完全自己做。你觉着,我怎么样?”
说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漂亮的眉眼看,何富贵心道,不看白不看,真好看,越看越好看……
何富贵正在犯花痴,就听到门一响,扭头一瞧,外面进来一堆经理,各部门儿的全有。
何富贵惊讶的站起来,见到自己部门的经理,刚要开口,倒是他的部门经理徐经理先问,“何富贵,你不在下面干活儿,跑食堂来做什么?”
“啊?这个,那个……”饶是何富贵口舌伶俐,也找不出个摸鱼的理由给徐经理搪塞,连忙一抓大美人儿的手,把人拽起来道,“我们走错了,徐经理,这就下去。”
“徐经理,这是你们部门的?”美人乍一开口,把何富贵听的一皱眉,这声音实在有些低沉啊。
“是啊,杜总,这是何富贵,程序开发员。”徐经理还算良心不错,替何富贵说了句话,“平日里很不错,就是偶尔有点儿脑抽。”
何富贵觉着好像有什么事情,他弄错了。
这个,大美人儿坐着不显,站起来,似乎身高也太高了吧,比他高大半头。
还有,这腕骨也有些粗吧。
其三,好像,那个,何富贵的目光落在那件咖色毛衣的领子上,白嫩的脖颈上那一处突起是什么?何富贵瞪圆双眼,不禁摸摸自己的喉结。
然后,何富贵想起了,公司的大老板好像姓杜。
好像,早在一个月前,就有大老板的公子要来公司任职的消息。
眼见何富贵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杜荣上前一步,手压在何富贵的肩上,头微微低下,一双漂亮的狐狸桃花眼望入何富贵肉眼凡胎的单眼皮里,声音低沉性感,“嗯,何富贵,我记住你了。”
215、更新 ...
闽靖侯一直在琢磨鲁安侯的话。
陛下久病,卫太后为祈皇帝平安,什么法子都用了,连民间愚妇愚夫想的蠢招儿——大婚冲喜都信了。
卫太后是多理智多有手段的人哪,这一点,闽靖侯身有体会。
卫太后也只有皇帝陛下这唯一的儿子,因皇帝陛下的尊位,而成全其太后尊位。甚至,皇帝陛下没有子嗣,若是皇帝真有个好歹,哪怕卫太后仍能保全其尊位,但是,她这个太后就已名存实亡了。
不论是感情,还是地位,卫太后哪怕不天天守着儿子哭泣,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外头焦灼,内里冷漠。
莫非……
不,不是。
若是陛下有个万一,这么热的天,就算卫太后秘不发丧,臭味儿也掩饰不住。总不能学当年的秦始皇,弄一屋子咸鱼进去啊。再者,他也没听说,宫里大肆进咸鱼的消息。
可,若是陛下安好,怎会这么久的不露面儿?
再者,就算陛下装病试探,更不至于连自己的母亲也瞒下?何况如今的情形,卫太后都搬到了宣德殿去住……
想到这里,闽靖侯的心跳一阵加快,他那样的惶恐,却又那样的兴奋。
难道……
哈哈,如果真是这样,卫太后mǔ_zǐ 也太胆大妄为了。
天赐不予,反受其咎啊。
闽靖侯兴奋的搓了搓手,渐渐的冷静下来,不,这件事不急,且,这件事,只他一个人是做不成的。
闽靖侯唤了心腹奴才进来,右脚尖儿轻轻辗着地面儿,面上故作冷淡道,“去,拿我的帖子,送到慎王叔府上,说我明儿去给慎王府请安。”
奴才领命去办。
闽靖侯的脸上不禁再次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来。
宣德殿。
卫太后正在与原忠义侯夫人、自己的姐姐卫氏说话。
自从儿子袭爵,哪怕是降袭,卫氏的脸色心情都早非往昔,如今的安宁恬淡,以及种种舒心能从眼角眉梢流溢出来。卫氏道,“立哥儿性喜安静,又沉迷书本,现在他跟着一帮子书生们修书修的都要入迷了。咱们自幼都在帝都长大的,现在我老了,也想着落叶归根。立哥儿说了,过几日也把他媳妇小子的接过来。”
“姐姐若在帝都长住,咱们姐妹也能多来往,省得我宫里寂寥了。”卫太后笑道。
卫氏笑,“我也是这样想。大姐远在湖北,三妹四妹都是川蜀,我就说她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运气,现在倒是一个巡抚夫人,一个同知夫人,凑到一处儿,多么难得。”
说到姐妹,自一嫁相别后,数十年不得一见,先时闺中时的些许小摩擦早已渐消云散,卫太后笑道,“是啊,我们姐妹,也就她俩挨的近。听说五姐身子不大好,豫肃公倒是带了他家大小子来,我看眉宇间与五姐年轻时的神韵有几分相似。倒是六姐,一如既往的执拗,纵使来了帝都,我这寿安宫,她也只单独来过一回,平常都是随大溜儿。”
家里七姐妹,大的与小的不存在摩擦,往往年纪相近的,则容易各种计较。
尤其女人,心细。
卫太后说的六姐,还真不是外人,正是卫太后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只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反倒是不如卫氏与卫太后这同父异母的走的亲近。
老永宁侯七女一子,嫡出的并不算多,忠义侯夫人乃元配所出,卫六娘与卫太后为继室所出,卫颖嘉为丫头扶正所出。
卫六娘生性好强,且少时便生的容貌姣好,说句老实话,相貌的确比卫太后要出众。
且,卫六娘行事,生就带着三分聪明伶俐的模样。
她自认比妹妹强千百倍,结果,运气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卫太后。
她们的生母方氏在怀着卫太后时,方皇后在宫里久病不起,眼瞅着要咽气儿,遗嘱都交待好了,就等着死呢。结果,一方士入宫,神神叨叨的在坤宁中转悠了一圈儿后,指着入宫陪伴方皇后的妹妹——永宁侯夫人方氏道,“这位夫人人品端贵,其腹中更将有贵女下降。只要这位夫人久伴于皇后身畔,皇后娘娘之病,则不药而愈。”
鬼神之事,向来莫测。
反正方皇后是没死成,倒是方氏在生卫太后时难产,不日而亡。
方皇后出于种种考虑,将襁褓中的卫太后接近宫里,爱若亲生。
卫六娘比卫太后大了三岁,永宁侯府再如何的富丽堂皇,与皇家气派完全无法比拟。何况卫太后生就抚于方皇后身畔,与皇家公主待遇无二,容貌虽比不得卫六娘,气度上却甩卫六娘三条街。
真是叫人不恨也难。
姐妹俩的不睦,的确是从少时开始。
至如今,卫六娘已是做祖母的人了,来了帝都,也不愿多进宫请安。
卫氏听卫太后说起卫六娘之事,笑叹道,“六妹是属牛的,真就是牛脾气。什么时候我去瞧瞧她,年纪大了,也不能总这样窝在家里。”
卫太后笑了笑,没说话。
卫氏道,“还有件事要与娘娘说呢,前天,家里的小姑子回去了一趟,我瞧她的意思,倒是有意回去的。拉着我说了半晌的话,多是表述忠心,倒也没别的什么。”
“凝雪向来是个聪明人。”卫太后道。
卫氏无奈笑,“是啊,姐妹两个,一个眼明心明,一个自作聪明。”
想到卫氏的婆婆方老夫人,卫太后无奈一叹。
其实卫氏进宫,亦是为了表述忠心,她叹道,“朝廷的事,我不大知道,只是现在外头乱糟糟的。咱们是亲姐妹,有什么事,立哥儿虽说不大历练过,出膀子力气还是没问题的。”
“我知道,二姐姐。”
听到这一声旧时称呼,卫氏笑了笑,又陪卫太后说了好半天的话,才起身告辞。
卫氏走后。
直至晚间,卫太后一页页的翻看送上来的密报。当卫太后翻到闽靖侯府那一页时,指尖儿轻轻的按在上面,暗暗一叹。
看来,明湛的事,有人发觉了。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能瞒这么久,已是侥天之幸。现在算算时日,估计明湛也快回来了。
卫太后眼睛轻眯,随他们怎么怀疑,她就不信,还有人敢强闯宣德殿一探究竟不成!
卫太后正在惦念的宝贝儿子,此时,正唉唉哟哟趴床上,让阮鸿飞给他按摩。
这次为了回帝都,明湛极其谨慎,甭看出来时好出,回去时就不一定好回了。依着明湛的心机,自然要做一番乔装打扮,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
明湛想了个馊主意,他要求阮鸿飞扮成女人,给他装老婆,摇光是小厮,一家人赶往帝都探亲。而且,他们不是自己走,是雇了镖局,送他们回帝都。
这年头儿,走远路时间长,路上也不大安全,雇镖局倒是常用的法子。而且,镖局保的不只是他们主仆三人,还有几拨儿男女老少。
明湛打的好主意,结果实际动起手来,才发现现实与理想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就拿阮鸿飞的身高来说,一八零的身段儿,肩宽臀窄,即便阮鸿飞再如何俊俏,也不像女人。倒是明湛,个子不高,圆圆润润,喉结也不大明显,稍稍修饰,就是一富态贵妇。
起初,明湛死活不乐意,掐着自己的柳树老腰道,“哪个女人有我这么粗的腰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