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说人在幼年时间留下的创伤,往往会伴随一辈子呢。(凤景南忍不住撇嘴,斗大的字儿不认识一升,你看过屁的书就来跟老子发神经。自小就奸,装傻充愣的装小傻子玩儿,都是自找的怪得谁哦。)
父王您对我幼时的冷淡让我对父爱充满了渴望与恐惧,而后,在我渐渐长大时,您又一直对我的种种作为存有偏见,或许这样复杂的感情或许将影响我的一生吧。不知不觉,竟然将我脆弱的内心在父王面前剖白了一番。不知父王您有什么感想没?(老子有屁的感想,老子的感想就是怎么没趁你未登基时好好给你松松皮,如今倒有胆子给老子寄这种书信来!天生欠捶的混球儿!)
不过,父王您也不必愧疚了。谁叫我天生仁义礼智信、五种美德样样俱全,天生的大孝子呢。我已将父王对我的坏写到了沙滩上,潮起潮落,则无影踪;而将父王对我的好刻到了石头上,永世铭记。(凤景南可不认为自己有丝毫可愧疚的地方,他也自认为对明湛没有半分不好的地方,若没有他的英明教导,小子哪儿有今日呢。倒是明湛,愈发的会恶心人了!)
其实凤景南倒真心佩服明湛自恋的本事,每次来信都能自我吹嘘一番,也不知道像谁呢。老凤家可没这丢脸的家风,就是明湛的亲妈也是特要面子一人呢,怎么就养出明湛这样的怪胎来呢。凤景南忍耐着呕吐继续往下看,明湛已写到:
还有一事想与父王商议,薛少凉已去追捕逃犯,请父王代为发出假消息,就说皇伯父忽然要回帝都来,一并安排车驾,由郑开浚带着仪仗折返帝都。
此事事关机密,恕我不能与父王详谈了。当然,如果父王愿意与我交流云贵之事,帝都之事,我也愿意与父王商议的。
信的最后,明湛画了个圆头圆脸吐舌头的鬼脸儿,落款:依旧爱你的明湛。
凤景南对于明湛的恶趣味已经无语了。还天天爱不爱的,恶心死个人好不好。怪胎怪胎,他怎么生出这样的怪胎来!
切,还跟他装神弄鬼呢,什么狗屁机密,无非是这小子要发坏水儿了呢!
凤景南哼一声,将信收回信封,并且密密藏好,万不能给兄长瞧见,不然定要给人笑话一通呢。凤景南这样要面子的人,心里再不爽,也不能给人知道呢。
不过,第二日凤景南就发现,他不但生了个贼心眼儿的儿子,还有个贼心眼儿的兄长,也不知道凤景乾从哪儿知晓明湛来信,死活要看,并且坚持那信是明湛给他的,是凤景南私藏了信件。凤景南被纠缠不过,只得给凤景乾瞧了。
凤景乾阅过后,一直就此事笑话了凤景南大半月。
178、更新 ...
方慎行与宋珠玉运气不大好,摊上了郭家的案子,但是,哪怕明湛也没有料到,这么件小小的案子竟然演变成湖广淮扬商场之争来。
郭氏兄弟闹上公堂,谁是谁非暂且不论,前面说过,郭耀宗的药材是淮扬善仁堂的药材供应商之一。因郭家暴出这样有伤风化的案子,淮扬善仁堂厌恶他们这等家风,遂取消了郭耀宗的供应商资格,选择了另一家程氏药行。
程氏药行并非淮扬本土商号,而是湖广有名的大商家程家投资的买卖。原本程家主要生意是粮铺、丝绸啥的,因善仁堂开张,程家家主眼明手快看到这里头的商机,遂下手进入药材行当,准备分一杯羹。
不过,事情马上就来了,你湖广的商人跑淮扬来发财,淮扬本地也不是没有药材供应商啊,凭什么把发财的机会给了外地人哪。
淮扬的药行商会对于善仁堂此举就不大痛快。
这年头儿,商人们地位低,如此,这就更需要他们凡事抱团儿,想法子,众志成城方能解决。总之,程氏药行顶替郭氏药行成为淮扬善仁堂的供应商,这另淮扬药商颇多不满。
他们有钱,与当地的官员们关系不赖。但凡修桥铺路的也愿意捐银子博个美名儿,顺便在诸位大人跟前儿留下个好印象。
故而,商人们商量出个章程,就托人找上了扬州的新知府,小范大人,范维。
若是换个人,不一定理会商人们这些事儿。
仕农工商,商人为末。这个年代,稍微有点儿本事的人都不会去经商,不过,由于江南富庶,经商的人也多,故此,此观稍淡。
而范维又是自幼陪在明湛身边儿的,明湛常念叨的一句话就是:无农不稳,无商不富。
再者,明湛也没特别就看不起商人,明湛的银子,大多是从商人身上弄出来的。范维耳濡目染,再者云贵民风开放,故此,范维对商贾的态度儿较一般人要亲切许多。
仔细听了药商仁会会长江天的来意,范维温声道,“善仁堂是如何选的程家药行,总是有些道理的。若是你们的药材不比人家,善仁堂择优入药,也无可厚非。”
江天显然是有备而来,恭谨道,“若是果真如此,草民的药比不得人家,也无话可说。不过,据草民所知,以往善仁堂选择药商,皆是公开招标,如此大家都服气。但此次,既然善仁堂要重选药商,自然要遵从以前的规则方是公道。再者,先前善仁堂开张,因是太后所建善堂,惠泽于民,草民们也都捐了银子。如今每月都有善仁堂的账单送到草民等家中,上面太后娘娘也说了,欢迎百姓监督。所以,草民听到此许风声,不敢不报,否则即是违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呢。”
善仁堂开张,虽然对于医馆有一定的冲击,但是对于药行绝对是再好不过的消息。所以,这些商人商会的也捐了不少银子。不过,让他们最为信服的一点儿是,捐大笔银子的人每月都能收到善仁堂的账单信息,用了多少银子,都用在哪儿,一清二楚。
他们的银子虽捐出去,但不是给人贪了,也不是给谁养了小老婆,是用在那些百姓身上,这对于捐银子的商人心里有一种受到尊重的抚慰作用。
看江天把话都扯到了太后头上,范维笑一笑,“行了,江会长有话就说吧,你们是本土商人,本官身为扬州城的父母官儿,自然是偏心的。”
“大人贤明啊。”江天感叹的赞一句,他在扬州城多年,也得说一声如今赶上好年头儿,林总督清廉有目共睹,到如今范维,亦肯维护他们这些商人。江天低声道,“草民听到消息,先前管理善仁堂的徐大人走后,是由善仁堂的章绣太医接手。程家送了章绣太医南大街一套五进的大宅子,里面还有两位重金采购而来的美人儿。这只是面儿上的,据说,程家再将程家药行干股儿送了章太医三成。”
“有这等事?”范维脸一冷,目光灼灼的看向江天。
江天忙道,“若非人证物证俱在,草民怎敢乱说呢?”嗨声一叹道,“当初徐大人组建善仁堂时是何等的光风霁月,咱们药材行里的商家,甭管有没有当上供药商,没一个不服气的。如今徐大人走了不过数月,唉,就是我等商人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也着实伤感。”
“咱们商贾,自来做买卖都清楚,会买的不如会卖的,世上哪有质优价廉的东西呢。程家这样大手笔的行贿章太医,将来的利润自然还是从百姓身上出呢。”江天忧国忧民的感叹道。
范维思量片刻,问道,“看来人证物证皆在你们手上了?”
江天笑的略带尴尬,愈发恭谨道,“不然,草民等实在不敢拿子虚乌有的事来打扰大人哪。”
范维心里已有了主意,吩咐江天道,“把那些东西看好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露出半丝风声去。”
江天一听就是有门儿,起身作揖道,“是,草民听大人的吩咐。”
范维直接去了总督府。
年代所限,善仁堂毕竟是太后挑头儿组建的善堂,这种事毕竟是丑闻,范维也不欲人多知道。范维是个有主见的人,心里早有对策,只是,他这个知府做的也不自在,上头还有两重公婆,巡抚大人与总督大人,凡事不好自专。
林永裳为人磊落,“依我看,希澈你直接上折子,问一问皇上的意思为妥。那些商人虽急着争夺地盘儿,不过,到底要以皇室脸面为先。”范维年纪渐长,如今也有了字号,还是明湛给取的,明湛此人惯会收买人心,对范维道,“咱们自幼就在一处儿,青梅竹马的长大,情分不一样。小维你就如同我的兄弟一般,我名子里有个‘湛’字,干脆,你就取一个‘澈’字。”说着就命何玉磨墨铺纸,取了小狼毫笔,用自己的烂狗肉字,在雪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俩字“希澈”。范维当然很感动,不过,他主动把啥“青梅竹马”的话忽略掉了。
为以示亲近,林永裳直接称呼范维的字。
林永裳所言,与范维所想倒是相同。得了林永裳的意见,范维便回去写奏章。原本范维想着要不要请林永裳联名,林永裳并无此意。不过,范维想好了,他也得给林大人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才是呢。
明湛接到奏章,并未示众,却难免要拿去与卫太后商议。
卫太后正与老永宁侯说话儿呢,见明湛过来,露出笑容,“怎么这会儿来了?”
老永宁侯起身行礼,明湛摆摆手,“外公坐吧。”
老永宁侯依旧执着的将礼行完,待明湛与卫太后一并与榻上坐了,老爷子方入坐。明湛先问侯了老永宁侯的身体,老永宁侯笑,“老臣一切安好,倒是陛下,瞧着清减了。”
明湛最喜欢听别人夸他瘦呢,听了非常欢喜,还装模作样,“如今朝中忙的很,瘦一点儿也好,明君都不胖。”
是不是明君还跟胖瘦有关啊,这是什么异端邪说啊?不过老永宁侯自然不会与明湛较真儿这个,反是道,“陛下为了太后,也要保重身子啊。”
明湛得意的笑了两声,“保重保重,外公难得进宫,晚上叫了飞飞过来一道吃饭吧。”
老永宁侯还生怕明湛过来与卫太后有什么机密要说,想着借机告退呢,不想明湛倒留他用晚膳,这一时也不好走了。
明湛格外关心外家,又问,“外公进宫,可是有事?”
“是老臣想着日久不进宫,特意来跟娘娘请安。”老永宁侯道。
“哦,朕还以为外公是为了凤明立的事儿来的呢。”明湛八卦的问老永宁侯,“外公知道了吧?”
明湛问的这样直白,老永宁侯真不好说自个儿不知道,点了点头,为表清白道,“这是忠义侯府自家的事,老臣可是万万不敢置喙的。”
明湛一笑,摆了摆手,“你是凤明立的外公呢,说两句也没啥,人之常情。叫朕说,凤明立倒是特立独行的很,他说要给忠义侯与姨妈和离呢。”
和离之事,连卫太后都不知道。明湛此时暴出,老永宁侯乍一听,实在无语了,半晌方道,“年轻人胡言乱语,一时痰迷了心窍儿的,陛下不必当真的。”到底还是要为外孙子说两句话。其实对忠义侯府的事儿,老永宁侯门儿清,现在卫氏就在娘家住着呢。而且,老永宁侯初始觉着凤明立智商不错,这以退为进的事儿,干的挺体面,是个可教之人。
如今一听凤明立竟发此狂语,老永宁侯也不淡定了。真是欠掌嘴的小子,眼瞅着爵位就要到手了,你说什么胡话呢!
老永宁侯进宫,的确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太后女儿。不过,这老狐狸早已成精,虽然他对忠义侯家的事儿极有意见,但是老永宁侯绝不会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他就是在宫里晃当一圈儿,告诉别人,他还没死呢。
你说,皇上就这一个外公,太后就这一个亲爹。
谁还敢得罪永宁侯府?
明湛哈哈一笑,“嗨,这些嫡子庶子的事儿,朕也为此吃过许多苦头儿。凤明立的心哪,别人不理解,朕倒是仿佛能明白几分。”
老永宁侯想到明湛之前的艰难,也有几分感叹。他当时是缩头过日子,生怕凤家兄弟忌讳,哪个敢主动与明湛表示出亲密来。如今永宁侯府一系能翻身,靠的还是明湛。
明湛不知道老永宁侯在想啥,只是把奏章取出来递给了卫太后,“母亲看看?”
卫太后一目十行的阅过,叹道,“此方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御医也是朝中官员,按规矩办就行了。也不必藏着掖着的,只管去查。”
明湛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唉,就是怕母亲声望受损。”
卫太后打量明湛一眼,“你做皇帝手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贪官污吏呢,我看声望也挺不错的。我这善仁堂不过是出个太医贪财,我声望就受损了?”
“嘿嘿嘿,随口说说随口说说,口误口误。”明湛哄卫太后道,“母亲,你今儿不高兴啊。”
卫太后断不会承认她是为忠义侯家的离谱事儿心烦,老永宁侯的意思,她很明白,谁不偏自己人呢。何况卫氏与凤明立在出身上站得住脚,就是于卫太后本心,如明湛所言,明湛吃够了嫡庶不分的苦处,卫太后也从心里烦这个。不过,方老太太与小方氏,出身越侯府,不看僧面看佛面,越侯府如今在守孝,这个时候若是方氏女暴出丑闻,对越侯府亦有诸多不利之处。
明湛狗腿的给母亲敲了两下肩,卫太后笑着按住明湛的手,“这是做什么,别叫你外公笑话了。”
老永宁侯欣慰笑道,“陛下孝敬有加,是太后的福分。”一损一益,虽说婚姻上并不算太如意,不过也较其他人好上太多,起码衣食无虞,又有个争气的儿子,总的来说,小女儿算有后福之人哪。
忠义侯家的事儿,明湛只当是看戏了。
不过,很显然,忠义侯家的这台戏,要比普通人家儿更热闹些。
原本只是卫氏凤明立mǔ_zǐ 不满方老太太忠义侯二人偏心太过引起,忠义侯想着,把凤明立说服,再接卫氏回府,自然家和万事兴,妥妥当当了。
谁知事情却有了出乎忠义侯意料之外的变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凤明立请辞长子之位的第二日,帝都城的街面儿上就传开了凤明立不教亲父、卫氏仗着出身永宁侯府,不敬婆母之类的闲话儿来。
并且是传的沸沸扬扬,有愈演愈烈之风波。
反正先前凤明立请辞长子之位,朝中人都知晓的,如今又有这样的流言,人们难免要琢磨,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哪。
人们想的多了,其他人还只是在肚子里嘀咕,御史们却先上书了,要求彻查凤明立大不逆之罪、以及卫氏忤逆之罪。
不论凤明立还是卫氏,既关系宗室,又关系到明湛的母族。此时御史上书,未免没有看帝王是何倾向的意思。当然,官员仇视挑剔外戚,这也是常态了。
明湛登基时日长了,早非往日急躁躁的毛头小子。明湛当下直接把矛头指向忠义侯,问忠义侯有无此事,忠义侯哪里能认,自然摇头,再三否认。
明湛用忠义侯的回答堵了御史的嘴,“人家忠义侯都说没这事儿,你们这风闻奏事,到真是听风就是雨了,也不动个脑袋寻思寻思。忠义侯是有名的孝子,若真是嫡妻不贤嫡子不孝,哪里轮得到你们上本子参人,忠义侯第一个不能答应。”
忠义侯立时应道,“是。陛下,如今臣也不知是何人在大街上造臣的谣,有意诋毁臣妻臣子,此人内藏祸心,外含奸诈,请陛下详察,以还臣妻臣子的公道。”
明湛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意思。田晚华,你管着帝都府的人,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这流言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满天飞了,给朕查个清楚,朕得瞧瞧,是谁无故诋毁宗室。”
接着闽靖侯提出来帝都日久,想着回福州的意思,明湛笑道,“这倒不急了,先前善棋侯嚷嚷着要迎父皇回帝都,起初因身子尚未调理妥当,父皇是不愿的。只是后来出了善棋侯父子之事,父皇想着回来看看,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既然父皇要回来,你们就再多呆几日吧。”
朝中一听此话,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李平舟先问,“陛下,太上皇何时回帝都,可有准信儿?”
“嗯,总归还得一两个月吧,待父皇起程,会通知朕的。”明湛舒缓的笑笑,“也不枉朕心诚,父皇总算应了。对了,父皇一直住惯了宣德殿的,内务府将宣宜殿收拾出来,朕择日挪过去。待父皇回来,还是住宣德殿,与以前一样。”
在皇权至上的年代,其实人们都爱琢磨帝王话中的意思。
譬如明湛说的“待父皇回来……与以前一样”,这句话,在诸多朝臣听到就颇多深意,什么叫“与以前一样”啊。
以前太上皇可不仅住宣德殿,每日还要坐昭德殿呢,这还能跟以前一样?
大臣心中多有不解,只是碍于脸面,都没好多问。
到底有忠于明湛的人,忍不住私下求见君王隐讳的说上两句,“太上皇已经禅位,宣德殿自来是一国之君的住所,陛下移居,到底不妥”啥的。
这个时候,明湛均会摆出一幅心底无私的圣人脸来,把一帮子人郁闷的要命,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投资错了。不然,若是日后太上皇时不时的帝都住半年、云贵住半年的,他们到底是忠于谁好啊?
真是一个媳妇两个婆婆,忒难伺候了也。
忠义侯顾不得想太上皇回帝都的事儿,他回了府就直奔方老太太那里念叨起朝中事来。
方老太太听了儿子一通劝,却半点儿未领会儿子的心意,直接道,“既然朝中有御史参他们,你就该把实话说出来。那日的事,你瞧的清清楚楚,如今你这样窝囊的忍了,他们mǔ_zǐ 再没个惧怕,将来的日子,有你难的时候。”
忠义侯叹道,“母亲,以前的事儿就不必提了,下午我去岳父家把卫氏接回来。母亲不喜欢她,少见她就是了。明立的长子之位,我已经为他请封,他以后定会袭爵的。”
“这些事,原不是我该管的。只是你也得为几个小的考虑考虑,这么一窝儿孩子,日后明立袭爵,他们就得看着明立的脸色过日子。”方老太太冷着脸道。
“明立长这么大,并无错处,品行也都好,日后弟弟们随着长兄过日子也是应当的。”忠义侯于这样的大事还是明白的,坚持道,“母亲,外头的风言风语不是平白无故就传起来的,我已经回禀陛下,求陛下为我主持公道,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忠义侯府!”
方老太太不以为然道,“无风不起浪,若不是卫氏与明立实在不像话,谁会去外面说闲话儿。”
忠义侯做了多年的侯爷,见识还是有的,人也并不笨,立时意识到,“母亲,我并没有说外头传的什么闲话儿,怎么母亲就知道是传的卫氏与明立的闲话儿呢?”
方老太太脸色一僵,马上又反应过来,正气凛然道,“你说的,都有御史参他们了,若不是传的他们的闲话儿,哪个御史能知道呢。”
忠义侯心下生疑,面儿上却不欲与母亲辩驳,更不愿去怀疑什么,只是心下难免失望道,“此人将咱们府里的家丑暴露于外,面儿上瞧着是冲着卫氏与明立去的,实不知是冲着儿子的爵位去的。母亲,若此流言得到证实,卫氏与明立自然得不了好儿,儿子也免不得一个治家不严之过。”
“说这话,或许母亲觉得儿子怯了、窝囊了,不过这是实话,永宁侯府在这里,卫氏无大过,明立是我的嫡长子,于情于理于法,爵位将来都是他的。把家丑闹出来,明立与卫氏担了不孝的罪名儿,名节有失,明立袭不得爵,那么,怕这忠义侯的爵位到儿子这儿就得断了!”忠义侯掷地有声,唬得方老太太一愣一愣的。方老太太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泄气的话,难道你就只有个永宁侯府的姻亲吗?方家也是侯门府第,魏家还是国公府呢。”
“方家现在怎么样,母亲比我更清楚。母亲是太后娘娘的亲姨妈,自然体面,方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如今皇上登基已经一年了,若有意提拔方家,越侯怎会于街头惨死。魏家更不必说,魏氏不过庶出之女,魏国公再如何的疼爱庶妹,现下也不会为了忠义侯府与永宁侯府为敌。”忠义侯言辞振振,“母亲,咱们心里都清楚,以前卫氏与明立在府里受了委屈。不说别的,卫氏是大房,方氏与魏氏皆是妾,每日按礼法应该去大房请安,不过,这些年,她们一次都没去过。”
“当然,这里面也有儿子的过错。儿子不喜欢她,当初,永宁侯府败落,儿子冷落她,永宁侯府自然不会为她出头儿来得罪咱们府里。”忠义侯声音转淡,“这是一样的道理,娘家衰败时,卫氏自然要忍。如今娘家这样兴旺,卫氏焉何要忍?别说卫氏,就是换了儿子,我也不会再忍。”
“在卫氏面前,您是母亲,是长辈,儿子再怎么也不会忤逆您,令您受到委屈。不过,如今事经御前,眼瞅着爵位不保,求母亲为大局考虑吧。”
忠义侯苦口婆心的劝了母亲一回,他以为搞定了母亲,事情便已在掌握之中,却不料,正是此时,变故陡生!
179、更新 ...
对于满城流言蜚语之事,忠义侯并非没有章程。
凤明凡略有眉目,便连忙回了府去。
忠义侯正为家事焦头烂额,心里不大痛快,见到凤明凡也没个了好脸色。凤明凡请安后,便道,“父亲,要我说,不如父亲去永宁侯府走一趟,凡事说开,也就好了。”
等闲谁愿意去老丈人家吃排头呢。忠义侯对于凤明凡的主意不置可否,反是问,“外头流言怎么来的,你知道不?”
凤明凡偷瞧忠义侯一眼,踟蹰至极。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忠义侯斥道。
“我倒是叫街面儿上的人查了,就是也没查太清,一时不敢确认。”凤明凡言辞闪烁,忠义侯怒上心头,“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哪儿来得这些费话!”
凤明凡顿时不敢隐瞒,“父亲听了不要生气,我着人细细打听了,有一部分是从咱们府里传出去的,还有是魏国公家收买人往外传的。”
忠义侯身形一晃,高大的身子险些摔到地上去。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何况是贵族。
举凡贵族,没有不要脸面的。
何况此事皇上当朝交给帝都府去查,似凤明凡这种外来的二把刀都能查出源头来,地头蛇一样的帝都府自然更不在话下。
忠义侯险些气晕,幸而凤明凡眼明手快的扶了父亲一把,忠义侯方未出丑。
忠义侯不欲儿子看到自己的狼狈,摆摆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些事,不要与别人说起了。”
“是。”凤明凡应了一声,却未直接就走了,反是倒了盏温茶放到忠义侯手里,又将自己查到的资料悉数放在忠义侯手边,此方行礼退下。
凤明凡在忠义侯府的时候并不多,由于他的出身,别说方老太太瞧不上他,就是忠义侯府稍微有头有脸的奴才,面儿上恭敬,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故此,凤明凡早在外面置了私宅。
这事儿,忠义侯早就知道。不过,凤明凡的性子就是如此了,如何打骂也没肯改过。生性有些轻佻,三教九流都喜结交。偶尔,与忠义侯却有着不小的帮助。故此,时间久了,忠义侯也就由着他了。
凤明凡回了自己的私宅,就看到有客来访,还是熟客。
湖广世族付家三子付季培。
付季培较凤明凡大几岁,俩人交情不错。在凤明凡出外走动的几年,付季培教导他颇多。如今一见付季培,凤明凡面儿上就很自然的流露出笑容来,“付三哥,你怎么来了?”
“来帝都念书,听说你们一家子都来帝都了,顺道来瞧瞧你。”付季培起身握住凤明凡,上下打量过,赞道,“两年不见,贤弟愈发俊俏了。”
凤明凡笑,“三哥还打趣我呢。”
凤明凡一走,忠义侯就去了魏氏的院子。
只是一路过去,到了魏氏院门口,忠义侯忽又止住了脚,折身回了书房,将凤明凡调查出来的一些资料装好,然后亲笔修书一封予魏国公,命心腹奴才送去了魏国公府。
不出忠义侯所料,当天下晌午,魏国公府就来了嬷嬷,说是魏国公想妹妹了,想要接魏氏回府小住几日。忠义侯自然应允。
原本忠义侯府之事,魏国公并未入心。
在他看来,事涉爵位,有永宁侯府在呢,绝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不过,现在忠义侯府内闱之事都传到了街上,实在是够丢人的。魏国公性子持重,也没如别人幸灾乐祸啥的,反是有几分同情忠义侯,还委婉的劝过忠义侯几句。
却不料,他家里竟出了这种自作聪明的孽障。
敬敏大长公主闻了风声,优雅起身,还去祠堂劝了一劝魏国公,想着差不多就算了。魏国公却是怒不可遏,他平日里对嫡长子魏峭颇是严厉,对魏迪,其实心里一直有几分愧疚,容忍度反而宽容许多。
这回却是发了狠,敬敏大长公主闲情逸志,赏花看水的,本身走的不快。反正不是自己亲儿子挨板子,她也不急。待敬敏大长公主过去,第一轮儿已经打完了,魏峭被绑在条凳上,身后见了红。
敬敏大长公主皱眉劝道,“驸马这是做什么?孩子们有什么不对,你只管好生教导就是,这么又打又杀的。你也想一想,孩子们什么年纪了,都是要娶亲的人了,好歹给他们留些脸面呢。”
魏国公气的了不得,怒道,“脸面?他做出这样没脸的事,还想要什么脸面!”
“行了,驸马就息怒吧。天大的事也不值当这样呢。”敬敏大长公主看一眼一畔静站的脸色惨白的魏氏,随口问道,“妹妹怎么回来了?”还进了祠堂观刑,看来此事定与魏氏脱不开干系。
敬敏大长公主思量半晌,也未明白原由,只得道,“驸马发此雷霆之怒,倒把妹妹给吓着了。如今打了打了罚了罚了,就算了吧。”
魏国公头一遭没给敬敏大长公主面子,皱眉道,“公主先回去歇着吧,此地腌臜的很,我还有事与他们说。”
敬敏大长公主再三叹道,“你想一想迪儿的生母,哪里还忍心这样对他……”说完,敬敏大长公主转身走了。反正她来过,就尽了嫡母的心意,其他的,只得听天命,看魏迪自己的运气了。
敬敏大长公主一走,魏国公的眼睛冷冷的攫住魏氏柔弱的脸孔。
魏氏从未见过嫡兄这等神色,也吓的不成了,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留下两行泪来。
魏国公冷声道,“当初,我不愿让你嫁给忠义侯。虽说侯府风光,到底是做妾,孩子生下来也是庶子,天生低人一头。”这话一落,魏氏倒没怎么着,反是绑在条凳上的魏迪,身子一紧,眼中露出三分恨意。
“你执意要嫁过去,如今也就怨不得谁。”魏国公淡淡道,“忠义侯嫡子安在,忠义侯又亲为其请封长子,日后袭爵的,自然是凤明立。这件事,你有什么念头儿也给我忘了!”
“嫡庶不分,乃乱家之本。”魏国公此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不说别人,就是当初镇南王府,陛下尚未登基时,虽是嫡子,却是幺子,上头三位庶兄,镇南王照样要给嫡子请封世子,也不能废嫡立庶。”
“按理说,你嫁过去就是忠义侯府的人了,你如何,我也管不着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借迪儿的手在外说那些话,让人误会。”魏国公沉声道,“我再跟你说一遍,你亲自去永宁侯府与卫夫人请罪,自陈罪过。此事,我不再追究。”
魏氏泣道,“那些话,说的也都是实话,不过是迪儿心疼我这姑妈没人疼罢了,哥哥就这样打他,您还不如打我呢。”
“是不是实话,只不该由魏迪的嘴里往外说。”魏国公道,“三天之内,若你还这样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将你逐宗。”
魏氏脸色惨白,能想出借魏迪之手拖魏国公府下水的法子,魏氏也只是面儿上柔弱罢了。逐宗之女是个什么下场,她一清二楚。嫡兄说出这样绝情的话,魏氏心里发寒,双腿无力,险些直接跌坐到地上。
当初,她怀着那样远大的梦想嫁入忠义侯府为二房,现在咂一咂嘴,倒品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老永宁侯回了府。
御厨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不过,实不比在家自在,尤其是守着明湛阮鸿飞俩人吃饭。这哪儿是吃饭哪,腻腻歪歪肉麻兮兮的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