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肚子的叫声……晚上虽然吃了泡面,但最多也就吃了一半。
周毅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摸黑走到厨房,打开厨房的灯,接着倒了杯白开水。
为数不多的记忆中,隐隐约约记得父亲做的食物的总是特别美味的,周毅端着杯子眼神淡漠地看着厨房。家里的一切和父母去世前一样,近十五年了,好像还能看见父亲正在厨房忙碌着的身影,母亲……好像总是在偷食来着?
爷爷失踪,到现在也有十年了。
他似乎永远都只能失去,或许从一开始就未得到什么。
“哼~”周毅冷哼一声,看着杯子里的水自嘲地想,人到晚上似乎就容易胡思乱想。
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不是照样活这么大!
一杯水喝光,周毅又倒了杯,没办法,刚开始是口渴喝水,现在是肚子饿了喝水,用水勉强填填肚子。
感觉胃里有了饱胀感,周毅放下杯子,去厕所放了个水再回房间。
周毅平躺在床上,后背的伤口被压到,有点刺痛。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周毅看着天花板,思绪神游了一会儿,就连周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打开床边的矮柜,里面静躺这一个银质的首饰盒,上面雕刻着繁华的浮雕图样,是瑰丽雍容的牡丹,很是精美。
首饰盒被周毅放在胸口,他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盒子,一副要把花儿看活了的模样。直到眼睛有些干涩了,周毅这才闭上眼缓和了一下。
他用手指轻刨了下盖口的锁栓,盒子就被打开了,两只古朴的镯子安静地躺在首饰盒的红色内瓤上。
这是一对龙凤玉镯。这玉镯周毅不知道它的来历,只是记忆中的母亲就一只戴着其中的凤玉镯。包括母亲出事的时候那镯子依旧戴在她手上,当时姑妈想把凤镯从母亲手上取下来,可怎么也取不下,周毅拿着镯子轻轻一取便取下来了。
在场的人都啧啧称奇,姑妈还想腆着脸妄想把凤镯要走,周毅的姑妈一直以为这镯子就一只,并不知道是一对。
当时周毅手里揣着凤镯,黑白分明的眼睛阴测测地盯着她。
那直勾勾的眼神把姑妈吓得只发毛,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喋喋不休:“不就是个破镯子嘛,姑妈还不是看你小,好心想给你收着……”
话是说得好听,收着,明眼人都清楚,若是被她拿走指定是要吞下肚的。
吐出来?想多了。
确实是看周毅小,不过是看周毅小好欺负罢了。
周毅拿出凤镯轻轻摩挲着,不知道是不是母亲出事时还还带着它,直至今日,那只凤镯的镯身还还沁着不怎么明显的红色。
突然,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周毅手一抖,拿住凤镯的手仍是稳稳顿住,他将镯子放进首饰盒里,再把首饰盒放在一旁。
锁转动了半天,门却没开,外面开门的人似乎有点不耐,来来回回胡乱转动着,然后没有声音了,安静了好一会儿,周毅听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说怎么打不开,草,走错楼层了!”说完还打了个很长的呵欠。
周毅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将首饰盒放回矮柜,然后躺回床上,关灯继续睡觉。
月光通过窗户照进房间,依稀间,一个人影渐渐浮现在周毅床榻,而正熟睡的人毫不知晓。
苍白的手轻抚过睡着的人的脸庞,动作轻柔得生怕惊动了什么。
黑夜中,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紧看着床上的人,渐渐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像一只带笑意的狐狸眼睛,好看得很。
一觉无梦。
这个觉是真的睡得很好,温和的阳光照进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难得的不想起床。
只是……
周毅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东西半天反应不过来。
准确地说是个人——好像。
似是感觉到周毅犹如实质的目光,缩在周毅怀里的人动了动。周毅感到被子下的手动了,微凉的手有意无意的避开后背的伤口摩挲着,惊地周毅绷紧了后背,看也不看伸手一拽,就把怀里的人挖出来,丢下床。
那人被丢到床下也不恼怒,眨了眨眼才站起来。
周毅阴测测地看着那逆着阳光的瘦弱身影,面无表情,一站一座对视不语,最终竟是周毅先败下阵来,率先开口:“说话。”
听到周毅的话,站着的人忍俊不禁,狭长的眸子弯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
然后,周毅听见那人的声音传到自己耳边,轻飘飘的,好像不着地。
“哥哥~我好想你啊……”
说着那人用脸颊轻蹭周毅的脸颊,像只示好的动物。
记忆里,周毅从未和谁这般亲近过,所以在这人靠近的瞬间,周毅的身体瞬间就僵硬得不行,连简单的推手都做不了。
周毅干巴巴地说:“你认错人了。”
“哼~”靠在周毅身上的人轻声哼笑,他往后退开,与周毅面对面,一双狭长的眼睛毫不胆怯地对上周毅漆黑阴沉的眼眸。
面前的人微启薄唇,那唇的颜色很淡,淡得简直不真实,是那种仿佛一揩就会掉的粉色。周毅听到这人的声音,清楚响朗,温柔得让周毅心尖一颤。
“周毅是我的哥哥,周悛是我的名字。”
周毅瞳孔骤然缩紧,强烈的心跳又回荡在耳边。
“砰砰!砰砰!砰砰……”
“哥哥?哥哥……”
被唤醒思绪时,自称“周悛”的青年靠得周毅更近了,还伸手轻轻地排周毅的脸,那冰凉的触感……
周毅抓住“打脸”的手,拉下来,还捏了捏。
周毅心想,是“他”!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周悛笑弯着眼睛靠近,在周毅阴沉的眼光下,唇轻轻贴在对方的唇上。
就像在那个漆黑的梦里,周毅抓着那只手后,被一张微凉的唇吻住。只是这一次,是在梦外,也不再漆黑。周毅能清楚地看到面前的人有一双暗红地近乎黑色的眼睛,也只有贴得这样近,才能闻到这人身上的冷香和血气。
即使手被周毅握得又疼又麻,周悛眼中含着的笑意始终不减,唇照样贴着不肯离开。
一个是看着阴郁淡漠,骨子里却偏执得可怕。
一个是看着温柔无害,骨子里却狠戾得可怖。
“知了——”
“知了——”
最近两天气温骤然升高,外边树上的蝉使劲的叫唤。
周毅靠在沙发上,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手指无意识的一直在摁着遥控器转换频道。如果有熟识他的人一定会发现,周毅眉心的阴沉淡了些许,淡漠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往一旁扫。
沙发那边躺着个青年。青年身上只穿了一件米白色麻质地的盘扣衬衫,衣摆较长,完美地遮盖了私密地方,刚好到大腿。
青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青年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人更是特别明显地往周毅的方向挪动……
最后,周毅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人理所当然地把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接着某人还不知足地伸手环抱住周毅的腰,两只手叠在一起。
三天。
自那天早晨醒来,周毅看见窝在自己怀里这个名叫“周悛”的青年,今天是第三天了。
“周毅是我的哥哥,周悛是我的名字。”
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青年笑眯着眼睛,温声说的话。青年那是笑着的模样,像只发骚的公狐狸。
他知道,青年并没有表面这般纯良无害,甚至事实上更是凶残难测,但他到底还是莫名其妙的就接受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弟弟。
周毅的心里对周悛是信任的,他相信周悛对他没有恶意,更相信周悛不会害他,这信任就这样凭空而来,看似毫无因由。
对,只是看似。
两人虽然没有说破,但周毅打心底里就是十分透彻的。从小到大,周毅遭遇的许多事时,周悛都在他身边,不曾离弃。只是那时候他看不见他,也摸不到他,只偏执地以为他永远都是独自一人。
周毅甚至曾经自暴自弃地怀疑过,自己就是个神经病,那什么手、那个“他”就自己臆想出来的!
殊不知,原来“他”一直存在,周悛一直在护他周全。
例如……
他洗衣服时差点摔倒被拉住;
他想钻火车底的时候被阻止;
……
他在宿舍菏泽死了他还尚好;
……
太多了,根本记不清楚数不明白。人又如何?鬼又如何?怪又如何?
只有周悛,悄无声息地找到周毅内心深处的门。
周悛这时候还不知道,他是唯一靠近那扇门的存在。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一直暗戳戳偏执的人,周毅只知道,他这苍白无无的一生,只要周悛。他首先想的就是——嗯,周悛是他的。
即使周悛自己没有出来,周毅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逼出来,不知何时起,对于那个虚无缥缈的“他”,在周毅的看来,那就是他的私有物,是属于他的!
周毅丝毫不在乎这是情爱还是占有,更没有意识到被他当成私有物的是个男人,还是个说他们是亲兄弟的男人。
问周悛的意愿?周毅面无表情地想,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憋嫌弃花,花真的是呕心沥血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