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拿着游戏手柄,身体随之左右晃动,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是华丽的游戏画面,无数身穿迷彩的战士端着各色高档大气的枪械左突右冲,冲锋陷阵,过了一会儿,他像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了,停下了手中的手柄,很快,那个英勇的战士中弹倒地了,屏幕上跳出“game over”的字样。苏二的神情被屏幕的荧光映得光怪陆离,像覆盖着一层虚假的面具,他将游戏手柄一扔,身子一倒,倒在沙发上。
沙发另一头,他那个叫aron的混血儿极品外甥,瞪着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苏二抬起脚,轻轻踹了下小孩儿的肩,肉滚滚的小孩儿扑棱一下就倒在沙发上,有点茫然的样子,几秒钟之后撑着小胳膊又坐回来了,两只眼睛依旧盯着屏幕。苏二似乎玩上瘾了,再次抬脚,将小孩踹翻了。小孩儿扁了扁嘴,没哭,自己又坐回来了。苏二再次抬起脚,身后的保姆一脸欲言又止,正在这时,身后传来皮鞋鞋底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充满冷静节制。
苏二一下子有些无趣,收回脚,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游戏手柄装着打游戏的样子。
脚步声在楼梯口停下了,苏缺转过身来,他穿了一身黑的礼服,头发精心打理过,一张脸像裁纸刀精心裁出,完美、冰冷,没有真实感,他看着没形象地躺在沙发上的苏二,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听说你跟陆讷很熟?”
苏二的眼睛没离开屏幕,对苏缺的问话充耳不闻。
苏缺也没在意,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说:“约个时间,我要跟他吃个饭。”说完,抬脚就朝楼上走去。
苏二懒洋洋地翘着脚,嘲讽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现在跟他不熟了。”
苏缺的脚步顿住,看了苏二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那就重新熟起来,然后吃饭。”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苏二唰的从沙发上坐下来,恶狠狠地瞪着苏缺的背,差点把手中的游戏手柄砸过去,等到苏缺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他才气呼呼地转向混血小崽子,“他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非得我说鬼话!”
小崽子蓝汪汪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咧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涎水顺着嘴角淌下来。苏二嫌恶地皱紧眉头,向后仰倒躺倒沙发上眼不见为净,过了没多久,终于忍不住将手伸向茶几上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微信、短信、未接电话以及msn,最后,心中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他一下子将手机砸向电视屏幕——
啪,巨大的响声,电视屏幕居然被砸出一个细小的坑,本来正各行其事的佣人忽而齐刷刷地停下手中的活儿,噤若寒蝉,偌大的房子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临近年底,各项电影盛事也接踵而来。陆讷忙得分身乏术,先是大学生电影节,然后是两岸三地的青年导演交流会,紧接着的就是国内的最有分量的金橡树奖的颁奖典礼,这是陆讷第二次参加金橡树奖。第一次是因为《笑忘书》,那一年,《笑忘书》一举获得最佳原创音乐,最佳原创剧本,最佳新人三项大奖的提名,陆讷也因此获得最佳新人导演,虽然当初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导演,能够获得金橡树奖的肯定,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儿,不过陆讷真没觉得怎么样,中国电影圈一年里能有个像样的新人导演出来已经算是幸事,陆讷的得奖,说句难听的,那是矮个儿里头寻高个儿。
这回,陆讷是携《情人藤》剧组受邀参加金橡树奖的颁奖典礼,《情人藤》一共获得最佳导演、最佳服装、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指导、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七项提名,看起来似乎声势浩大,成美方面也做足了宣传,但陆讷清楚,《情人藤》后继不足,今年是金橡树奖大年,基本每一部入围的片子实力都非常强劲,竞争尤其惨烈。
晚上六点左右,天还是下起雨来,陆讷是跟江兆琛一块儿到的,一下车,闪光灯便咔嚓咔嚓闪个不停,几乎将黑夜照成白昼,旁边有穿着雨衣的粉丝高举着牌子大声呐喊着偶像的名字,为寒冷的冬日添了一把火。